|
黛玉红楼——凤姐过生日(三) 作者浓墨写凤姐，比如写其虚伪，就反复写，比如凑份子给她过生日，她说替李纨出一份，结果没出，比如她说月钱按时发，结果她去放贷了。写凤姐动手打人，也不只一次，她打过小道士，这一次又是打丫环打鲍二家的，打平儿打贾琏。打得不亦忙乎。 这也罢了，本来她过生日老公偷情，还偷到自家，换了谁也会生气愤怒，但是人家不牵连无辜，不像凤姐大打出手，而且一看人多了，马上换了样子，改为哀兵了。这就是虚伪之处了，泼妇加上虚伪加上狠毒，这个人是老辣无耻了。 此时戏已散出,凤姐跑到贾母跟前,爬在贾母怀里,只说:"老祖宗救我!琏二爷要杀我呢（给贾琏的帽子扣得真大，凤姐做事真是不留余地呀）!"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忙问怎么了。凤姐儿哭道:"我才家去换衣裳,不防琏二爷在家和人说话,我只当是有客来了,唬得我不敢进去。在窗户外头听了一听,原来是和鲍二家的媳妇商议,说我利害,要拿毒药给我吃了治死我,把平儿扶了正。我原气了,又不敢和他吵,原打了平儿两下,问他为什么要害我。他臊了,就要杀我（说的自己真贤良委屈呀，完全一个假呀。凤姐精明至极，她也知道当时的规则，男子偷情不是大事，若以此告，无人支持她，这是时代的悲哀。所以凤姐换了说法，成了仆人要设计毒害于她，性质就变了，而且她打是平儿，平儿是她的丫环，她自然打得，这是平儿的悲哀，这是人与人不平等的悲哀，平儿她就能随便打得）。"贾母等听了,都信以为真（凤姐说什么，贾母都信，这就是凤姐奉承贾母的好处了，贾母一样的偏听偏信）,说:"这还了得!快拿了那下流种子来!"一语未完,只见贾琏拿着剑赶来,后面许多人跟着。贾琏明仗着贾母素习疼他们,连母亲婶母也无碍,故逞强闹了来。邢夫人王夫人见了,气的忙拦住骂道:"这下流种子!你越发反了,老太太在这里呢!"贾琏乜斜着眼,道:"都是老太太惯的他,他才这样,连我也骂起来了!"邢夫人气的夺下剑来（必要邢夫人出面，她是贾琏名份上的母亲）,只管喝他"快出去!"那贾琏撒娇撒痴,涎言涎语的还只乱说。贾母气的说道:"我知道你也不把我们放在眼睛里,叫人把他老子叫来!"贾琏听见这话,方趔趄着脚儿出去了,赌气也不往家去,便往外书房来。（贾琏也是怕父亲的，若是贾赦来了，不会因为他和鲍二家的事恼他，只会恼他得罪贾母，孝道还是要论的）。 这里邢夫人王夫人也说凤姐儿。贾母笑道:"什么要紧的事!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那里保得住不这么着。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的。都是我的不是,他多吃了两口酒,又吃起醋来。（贾母和王夫人邢夫人等人都不把这当回事，若换了别人，才不敢闹了来）"说的众人都笑了。贾母又道:"你放心,等明儿我叫他来替你赔不是。你今儿别要过去臊着他（给了凤姐面子，凤姐现在也只是要面子罢了）。"因又骂:"平儿那蹄子,素日我倒看他好,怎么暗地里这么坏（还是歧视平儿，是个丫环，贾母最重身份）。"尤氏等笑道:"平儿没有不是,是凤丫头拿着人家出气（实情）。两口子不好对打,都拿着平儿煞性子（委屈）。平儿委曲的什么似的呢,老太太还骂人家（还好平儿素日人缘好，有人说真话）。"贾母道:"原来这样,我说那孩子倒不象那狐媚魇道的。既这么着,可怜见的,白受他们的气。"因叫琥珀来:"你出去告诉平儿,就说我的话:我知道他受了委曲,明儿我叫凤姐儿替他赔不是。今儿是他主子的好日子,不许他胡闹。"（贾母还是向着凤姐，这个有着严重的主仆界线思想的老太太，骨子里就是如此）。 原来平儿早被李纨拉入大观园去了。平儿哭的哽咽难抬。宝钗劝道:"你是个明白人,素日凤丫头何等待你,今儿不过他多吃一口酒。他可不拿你出气,难道倒拿别人出气不成?别人又笑话他吃醉了。你只管这会子委曲,素日你的好处,岂不都是假的了（宝钗说是相劝，也是拿身份说事，还不是因为凤姐是主，所以拿仆人出气，就是天经地义，在主子的眼里，仆人哪有人格呀）?"正说着,只见琥珀走来,说了贾母的话。平儿自觉面上有了光辉,方才渐渐的好了,也不往前头来。（平儿也知道无人体谅她，说赶来凤姐是主子，她是丫环，也只得如此，贾母给了台阶，她自然也就赶紧下了，平儿本不是硬气的人）。 宝玉便让平儿到怡红院中来。袭人忙接着,笑道:"我先原要让你的,只因大奶奶和姑娘们都让你,我就不好让的了。"平儿也陪笑说"多谢"。因又说道:"好好儿的从那里说起,无缘无故白受了一场气。"袭人笑道:"二奶奶素日待你好,这不过是一时气急了。"平儿道:"二奶奶倒没说的,只是那淫妇治的我,他又偏拿我凑趣,况还有我们那糊涂爷倒打我（平儿不敢说凤姐一个字，凤姐为人，平儿深知，只得抱怨贾琏糊涂）。"说着便又委曲,禁不住落泪。宝玉忙劝道:"好姐姐,别伤心,我替他两个赔不是罢。（宝玉是理解平儿的委屈，他的歉意有平等的意味）"平儿笑道:"与你什么相干?"宝玉笑道:"我们弟兄姊妹都一样。他们得罪了人,我替他赔个不是也是应该的。"又道:"可惜这新衣裳也沾了,这里有你花妹妹的衣裳,何不换了下来,拿些烧酒喷了熨一熨。把头也另梳一梳,洗洗脸。"一面说,一面便吩咐了小丫头子们舀洗脸水,烧熨斗来。平儿素习只闻人说宝玉专能和女孩儿们接交,宝玉素日因平儿是贾琏的爱妾,又是凤姐儿的心腹,故不肯和他厮近,因不能尽心,也常为恨事。平儿今见他这般,:果然话不虚传,色色想的周到（宝玉的心对女孩子都是细致周到的）。又见袭人特特的开了箱子,拿出两件不大穿的衣裳来与他换,便赶忙的脱下自己的衣服,忙去洗了脸。宝玉一旁笑劝道:"姐姐还该擦上些脂粉,不然倒象是和凤姐姐赌气了似的。况且又是他的好日子,而且老太太又打发了人来安慰你。"平儿听了有理,便去找粉,只不见粉。宝玉忙走至妆台前,将一个宣窑瓷盒揭开,里面盛着一排十根玉簪花棒,拈了一根递与平儿。又笑向他道:"这不是铅粉,这是紫茉莉花种,研碎了兑上香料制的（这是宝玉的爱好，若是搁现在，他到是有一技之长了）。"平儿倒在掌上看时,果见轻白红香,四样俱美,摊在面上也容易匀净,且能润泽肌肤,不似别的粉青重涩滞。然后看见胭脂也不是成张的,却是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里面盛着一盒,如玫瑰膏子一样。宝玉笑道:"那市卖的胭脂都不干净,颜色也薄。这是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来,淘澄净了渣滓,配了花露蒸叠成的。只用细簪子挑一点儿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唇上,手心里就够打颊腮了。平儿依言妆饰,果见鲜艳异常,且又甜香满颊（宝玉果然是美容大师）。宝玉又将盆内的一枝并蒂秋蕙用竹剪刀撷了下来,与他簪在鬓上。忽见李纨打发丫头来唤他,方忙忙的去了。（宝玉对装扮真是细心呀，都快成了行家了，又是胭脂又是秋蕙）在女孩子面前，宝玉总是机灵的细致的，愿意劳心劳力的。 宝玉因自来从未在平儿前尽过心,----且平儿又是个极聪明极清俊的上等女孩儿（对平儿的评价不低呀聪明清俊）,比不得那起俗蠢拙物-----深为恨怨。今日是金钏儿的生日,故一日不乐（凤姐的生日热闹，于宝玉来说简单是俗气）。不想落后闹出这件事来,竟得在平儿前稍尽片心,亦今生意中不想之乐也。因歪在床上,心内怡然自得。忽又思及贾琏惟知以淫乐悦己,并不知作养脂粉。又思平儿并无父母兄弟姊妹,独自一人,供应贾琏夫妇二人。贾琏之俗,凤姐之威（这个威很是有些霸道的意味）,他竟能周全妥贴,今儿还遭荼毒,想来此人薄命,比黛玉犹甚（拿平儿比黛玉，可知宝玉看重，在宝玉心上，黛玉是神仙一样的人，如今用来比平儿，可知平儿了）。想到此间,便又伤感起来,不觉洒然泪下（纯为人悲，无观情份）。因见袭人等不在房内,尽力落了几点痛泪（宝玉落泪，有为天下女子而洒）。复起身,又见方才的衣裳上喷的酒已半干,便拿熨斗熨了叠好,见他的手帕子忘去,上面犹有泪渍,又拿至脸盆中洗了晾上。 书中写平儿落泪，只此一次，这个聪明清俊的丫环，自然是薄命了，幸而人家和气周全，能忍能退。写着平儿之悲，宝玉偏生加了一句比黛玉还命薄，可知重平儿了。
(责任编辑：人人文学网 )
|
开创文学新风尚 引领写作新潮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