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遥----娟娟净 二郎也送了礼物,是一把匕首,是父亲奖励给他的,云瑶看了,有些哭笑不得,她还是礼貌道谢。 二郎个子已经长得很高,大郎好几年没来了,有一次云瑶听见张婶和章大姑二人议论,李家好奇怪,在小镇一住多年,过年也不回去,也不见他们做什么生意,开得铺子,冷冷清清也不介意,可是吃穿却是极有品味,她们猜测,李家可能是家境极好,看那排场,没准是哪家的王室子弟。 在章大姑眼中,对这样的人家,半是敬畏,半是瞧不起,靠了祖业,总非有本事的人,可是这类人家,根基深厚,不一定哪个亲戚就是上层人物。 李竹木不大走动,他只是看书画画钓鱼,有时候会和云朗喝喝酒,英子常去绣房,购买些绣品。 但英子的眼光极高,轻易不入她眼,她看了价格给的很好。 五月的绣品,偶有看中。 只是英子有一次和章大姑说,这里人的绣品,不及云瑶刚完工的那幅蝶恋花。 章大姑以为她是赞孩子,没往心里去,从针法看云瑶还有欠缺,英子说胜在意境。 云瑶把二郎的匕首放好,二郎说他们要回家了,云瑶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不知道。 英子来章家,给章大姑送了极好的衣料,她是来找云朗的,想带云瑶一起走,她是喜欢云瑶的画和绣,想培养她。 章大姑有些意动,李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不会亏待了云瑶,如果云瑶走了,好谈云朗的婚事。 云朗摇头,我和云瑶相依为命,不会让她离开我身边,您的好意,心领了,我想宛如也希望云瑶在这里长大。 烟雨遥----秋草生 英子请云朗再考虑一下,不要埋没了云瑶的天份,云朗笑笑,如果她有才气,在哪里都一样。 英子遗憾的离开。 宛宏这几天正好在家,他也不赞同云瑶跟李家走,他对云朗说,感觉李家很奇怪,他调查过李家,没有任何线索,他们也不像京里的子弟。 云朗说他也有感觉,李家的有些习俗挺奇怪。 比如英子和李竹木说话的态度,非常恭敬,可是他听李家的一个仆人说,英子才是贵族。 好像不是一般的贵族。 李家的仆人,都是他们带来的,这些人不和镇子的人往来,他们都是沉默的安静的。 好像更爱往山里跑,喜欢打猎喜欢出船。 宛宏突然一拍头,对了,李家的人,感觉训练有素,好似军人。 云朗笑了,你太能联想了。 宛宏却若有所思。 李竹木给云朗送了好酒,风味独特,说是他们家乡的酒。 云朗回赠了这里的女儿红,还是吴家嫁宛如时带来的。 李竹木给云瑶留了不少画册,让她好好学画,说云瑶是他教过的最有天份的学生。 云朗试探的问,您教过很多学生。 李竹木点头,我是大学老师。 云朗一愣,难怪你的学识那么渊博。 李竹木叹了口气,我必须回家了,能有几年闲散的日子,已经是偷来的。 英子也说,这几年的生活是最简单快乐的。尤其是和宛如一起刺绣的时光。 烟雨遥---拂云长 李家走的很突然,好似一夜间,人就搬空了,那些家俱也都消失了。 云瑶有些怅然,那房子是李家租的,现在没了人空荡荡的。 她问父亲,是不是有好多人,突然就不见了,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云朗安慰她,怎么会,她们在你心里。 在你心里一直活着。 云瑶点头,妈妈就一直在我心里。我看见那幅樱花梦,就好像看见她在刺绣。 云朗点头。 他房外的梅花年年都开着,他总会记起,宛如收了梅花上的雪,给他泡茶,章大姑说她孩子气,可是云朗总是笑着。 那个爱梅花的女子,一直在他心里。 云瑶的日子恢复了平静,她每天还是上学放学,学画刺绣。 有时候路过李家的宅子,她会停下来,二郎去哪里了,他还会记得云瑶吗。 还有那幅樱花梦,父亲说是收了李家的定金,一定要绣好给了英姨。 云瑶有时候去绣房,会看见五月,五月一直没成家,现在帮着春桃管理绣房,她和春桃相处的挺好,人很勤快,话不多,但有心,什么事说一遍,都记在了心里。 烟雨遥---混芳尘 这一年是吴老爷过五十五寿辰,幸而宛宏在家,所以吴家要好好热闹一下。 宛盈也从上海回来。 她现在常驻上海,上海的上意,她也上了手,乔彬主要跑外,他们夫妻越来越貌合神离。 宛盈想开了,只要乔彬不闹到家里来,外面的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要保证鑫扬的利益。 这一次父亲过寿,她带了鑫扬来,乔彬答应也会来祝寿。 她回来先回了乔家,给公婆送上礼物,她在乔家人眼中,到是个好儿媳妇,说一不二的少奶奶。 鑫扬已经上了高中,他对父母的事有感觉,但母亲让他好好读书,别的不要多管。 他惦记着云瑶妹妹,先到了吴家,这几天吴太太接了云瑶来。 鑫扬带了许多上海的画报,也有些他从上海买来的字画,他知道云瑶爱这个,在他看来,云瑶的画,比那些画还好,他讲起上海的美院,希望云瑶也去上海读书。 云瑶真有些向往。 吴太太却说,看你父亲的意思吧,他不一定愿意,你这么小出去。 鑫扬说,可以住我家呀,我妈成天说家里人少,我爸爸经常不在家,空房间好多呢。 云瑶有些犹豫 ,她不喜欢大姨父,那个一身酒气,头发梳得溜光的人。总感觉他和父亲不一样。 烟雨遥---新雨后 吴老爷的寿辰很热闹,镇长来了,有些老朋友也来了。 有些人是冲着宛宏来的,他现在也调到了上海,他听见了鑫扬和云瑶的对话,他对云瑶说,你的画很好,不过也要受些专业的训练,还是去上海吧,我也要去上海了。 云瑶很高兴,舅舅也去呀,我和爸爸说。 宛宏笑笑。 章大姑也来了,这几年兄妹走动的少了,宛如成了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章大姑有些见老了。 吴老爷对这个妹子也是心疼的,现在想想云瑶去上海,章家会更冷清,他想,劝劝云朗吧,云瑶大了,他不必非要等女儿出嫁。 宛宏和春桃商议,不如让天赐一起去上海读书,现在镇子上的人家,去上海的不少。 他试探的问春桃,其实可以把家搬到上海。 春桃点头,天赐去吧,孩子教育要紧。只是我怎么离得开,父母不去,这里还有铺子,咱家的铺子可以交给春帆,可是绣房是干妈的,她不肯去上海。 宛宏叹了口气。 他和父亲提过,父亲不去,说哪里都不如自家好。 父亲最后说,宛如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宛宏听见妹妹的名字,只好沉默。 烟雨遥—情几许 孩子们都向往着去上海。 天赐和云瑶听鑫扬讲上海的事,心都飞了过去。 宛盈的心境也好了许多,暂时抛开和乔彬的事,推了推哥哥,多像咱们小时候。 她心里高兴,哥哥也去了上海,乔彬会收敛许多。 宛宏已经警告过乔彬了,不要太过份,毕竟宛盈给乔家生了儿子,又养大了孩子,孝顺公婆,打理家里的事务。 乔彬发誓言,决不会负了宛盈,他不过是逢场作戏,不会当真,乔家的少奶奶,永远是宛盈。 宛宏心知,他能如此也罢了,现在虽说是观念换了,可是纳妾的还是有。 只盼着鑫扬长大,早点成家,妹妹也少辛苦些,乔彬只要不把人领回来就成。 他劝妹妹,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好孩子,才是根本,毕竟乔家认的是宛盈,名份在手,总是怄气,只能让乔彬更不愿意回家,相敬如宾,总要敬着些。男人都这样。 宛盈反问他,你也这样。 宛宏脸一红,逢场作戏也有的,不过不会当真。我知道哪里是家。 宛盈低骂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宛宏听见了,有些恼,宛盈转身走了。 宛宏想想,谁说男人没好的,云朗就是好的,也可能,他是没有机会,也许他不给自己机会。 吴老爷留下了云朗,他说,孩子们长得真快,云瑶也大了,她愿意去上海就去吧,舅舅和姨母都在上海,几个孩子也都去吧。 云朗点头。我本来也想去上海谋职,可是我妈不去,我只好先留下。 吴老爷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好孩子,不枉你妈把你养大。你娶个媳妇,不就可以去上海了。 云朗有些惊讶,岳父是第一次说这话。 吴老爷叹息一声,时间过得真快,你也算有情有义了。可是你妈的心事,唉,也不能说她糊涂。 烟雨遥—入梦来 云朗低了头,我现在还时常梦见她,总是拿了梅花,有时候会笑着,有时候会低头。 云朗的声音,越来越轻。 吴老爷眼睛湿了。 吴家的梅花还开着。 章大姑知道哥哥肯出面劝云朗续弦,心中大喜,总算哥哥明白。 她马上趁热打铁,劝儿子,你也要替妈想想,妈也不是为了孙子,现在年纪大了,章家的事总要有人料理,云瑶大了,要飞,你呢,也顾不得这些俗事。妈总要有个伴呀。 这个媳妇,你当是替妈娶的。 云朗叹了口气,你做主吧。 章大妈马上让春桃的母亲,去问五月。 五月点了头。 婚事办得极简,五月没什么至亲了,正日子那天,请她的姨妈过来,章家只在家里办了两桌。 云朗换了一件新衫,五月簪了朵杏花。 吴家送了份礼。人没来。 云瑶那天去了吴家,她知道姥爷和姥姥不高兴,她特意过去闹他们,她在吴家,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折腾得二老围着她转,也顾不上感叹了。 春桃和宛宏说,这个小人精。 云瑶回家的时候,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父亲在院子里静静的坐着,云瑶喊了声爸爸,夜深了,回去吧。 烟雨遥—空念远 孩子们和宛宏一起去了上海。 云瑶去了美术学校。 学校里有位日本的教授,他看了云瑶的画法,有些奇怪,问云瑶去过日本吗,云瑶说没有呀,我一直在小镇子,上海是去的最远的地方。教授有些奇怪,你的有些笔法有些奇怪。 云想没多想。我有好多画报,也有日本的。 教授很欣赏云瑶,你的桃花画得很好,潋滟到了尽头,就是梦幻。 你这个年纪,画不出沧凉,能有这种感觉,已经难得了。 你该去我们那里,看看樱花,大片大片的樱花,像海一样。 云瑶想起李先生的那副樱花梦,好似就是海,是美丽的海洋,是梦幻的海洋。 她心里动了一下,她记得宛宏舅舅说过,李家有些风俗像是日本的习俗。她心中疑惑,难道李家是日本人。 她想起了李先生的样子,严肃但专注,对于艺术,李先生的确是痴迷的。 云瑶在纸上画了二郎送她的那把匕首的样子,问教授,您见过这个吗。教授说,这是我们那的式样,贵族之家才有。 云瑶更加疑惑了,李家如果是日本人,为什么要隐瞒呢,她听母亲说过,英姨是真的爱刺绣,对了绣品,是真的打心眼里的热爱。 云瑶和宛宏舅舅说了她的猜测,宛宏说,我之前就怀疑过,可是没有凭据,后来我要深入调查,他们一家就搬走了,不过这么多年,他们在镇子上,似乎只是画画刺绣,到是他家的仆人,那时候,会去山里,会去海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