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母亲

卢志强

    母亲节，思念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公元1911年生于一个没落的家庭。自小聪慧过人，七、八岁起随大人干活儿，十一、二岁能干些家务活儿，很讨父母喜欢。母亲兄妹二人，自小知道心疼兄长，孝顺父母，手脚勤快，性格刚直。十四、五岁便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与外祖母一起干活。

    常听母亲讲外祖父早年在山西直隶省做文秘工作，是个文人，从不干任何农活，舅舅自小念书也不干农活儿，家里的担子只有外祖母一人挑着，母亲也是外祖母的好帮手。

    由于家道没落，母亲从小没有念书，但她聪明好学，住姥姥家时常旁听私塾先生讲课。古今中外大道理，四书五经，三纲五常，二十四孝等。母亲常会讲给我们听。

    母亲的外祖父是一位远近闻名的举人，治学有道，治家有方，领导着一个大家族。这个家族曾出过书法家、画家、文人。一代代传下来男丁个个文采超群，三十年代母亲的表弟在保定师范专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继而又发展了多个共产党员，也包括母亲在内。于是这个封建大家族中又有了几个参加革命工作的子孙。他们为了中国革命事业鞠躬尽瘁，我的母亲也担任了舅舅所在支队的交通员。曾多次冒着生命危险传递情报。

    母亲受家庭的熏陶，知书达理，见识颇广。骨子里有一股书香门第女子的大气和聪慧，她遇事总能不卑不亢，不慌不忙。记得文革时，我们家因父亲的所谓“历史问题”受到冲击，我和弟弟被迫离开学校，父亲被单位停发了工资，造反派到家里抄家翻了个底朝天，有价值的几幅画、陶瓷品全被摔坏。几件金首饰也被抄走了，值钱的东西一件没留下。。。我的母亲，一位坚强、智慧的母亲从没掉过一滴泪。她领着我们继续过日子。逢春节时她能让我们穿上新衣服，吃上饺子。从没听说母亲向谁借东西借钱。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母亲干了许多活儿。在街道服装厂做棉衣，拆洗被褥。只要能挣钱，不管多累她都干。有时母亲晚上十点多才回家。晚饭让我送到生产摊上，从没听到母亲说过累。

    母亲年轻时十分美丽，一辈子爱干净，穿戴整齐，利利索索，家里总是收拾的窗明几净，洁净舒适，母亲手脚勤快，什么活儿都能干，砌灶台，垒鸡窝，上房扫雪，下地拾荒，勤俭持家，从不懈怠。对待生活，她没讲过什么大道理，但她总能用积极向上的态度来对待生活。她带领我们客服了种种屈辱、困难。勇敢的生活下去。母亲在我们受委屈时总是说：“挺挺就过去了。”这句话到现在还在影响着我们。

    母亲的思想也永远是积极向上的，她总是相应党的号召，带头执行党的政策，各方面都不愿意落在别人后面。她关心国家大事，总是替国人担忧。她常教导我们：“要好好干工作，珍惜得到的，不要因为家里事耽误了工作。”她把孩子们的工作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即使后来她卧病在床，也没有让我请过假，总是乐观的说：“我没事，上班去吧！”

    2009年农历腊月二十六，母亲以97岁高龄乘鹤西去，我敬爱的母亲永远离开了我们。

    记得母亲去世前四、五天，老人家感觉气短，随即送进市第一医院，在急诊科住了三天，一天不如一天，老人家弥留之际，还坚强地喝下一些牛奶，可见母亲对生命的尊重和渴望。她顽强的活了90多年，最后的时间还在认真的对待生命，她本来不想吃任何东西的，但我轻轻地附在她耳边，劝她吃东西时，她总是坚强喝下一些营养品。

    最终也没能挽留住母亲，在最后的时光里，我脑子像一部放映机，关于母亲的点点滴滴，一幕一幕，一页一页掀过去，页页都是母亲的好，暮暮都是母亲的笑容。这一刻，还有我的忏悔，我对不住母亲的件件往事，我后悔陪母亲的时间太少了，我后悔最后两年没能陪伴母亲，我后悔没有用榨汁机榨果汁喂母亲喝，那样她可能就不会贫血了。

    母亲，女儿的忏悔您听到了吗？您也许会说：“孩子,你是最孝顺的”。因为您在世时经常这样夸我，可我总感觉很对不起您。我为您做的还不及您为我做的万分之一多呢。

    母亲安葬后，我曾多日不能安眠，眼前总是出现母亲的身影。

    五十岁的母亲，在灯下为我们做衣服，纳鞋底，在厨房做饭，娘做的面可好吃了……

    六十岁的母亲，带着花镜，就着太阳光给我们做过年穿的衣服，踩着缝纫机噔噔噔一刻不停。我已参加工作，下班回家，饭在锅里。娘说：“热热吃吧，我正忙呢！”

    七十岁的母亲，为我们看孩子。那时我的儿子也有三四岁了。秋凉时，总督促我：“买点小花布吧，给孩子做两身棉衣。”

    八十岁的母亲，已不再做更多的家务活。仍和我一起生活，我快乐娘也快乐，娘总是一个人等着我回家。到家时，娘已熬好了稀饭，第一句话会说：“你炒菜吧。”娘俩吃着饭，我把工作的事情讲给娘听……

    九十岁的母亲，身体虽不如从前，但思维敏捷，头脑清楚。已不大出门，在家里到处走走，从窗户往外看看。给过路的邻居说说话。天不冷时，我下班回家，陪着娘在院里坐一会儿，即使只有半小时，娘也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我感恩我的母亲养育了我，感谢母亲教育了我，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母亲常常告诉我，过日子当勤俭节约，“常将有时当无时”。直到现在，我仍保持着勤俭节约的习惯。母亲虽然是一位女性，却不失男人的刚毅和坚强，从小到大，我很少看到老人家流泪，受母亲的影响，遇到困难时我总是想办法克服，养成了独立自强的性格，有泪从不轻弹。母亲虽未上过什么学，但她把自己的遗憾寄托在子女的身上，忙忙碌碌中把我们一个个培养出来，我们参加工作后，她很少因为自己的事麻烦子女，总是乐观的对我说：“我没事儿。”其实我知道，她是怕影响我们的工作。

    母亲非常爱我们姐弟几人，几个孩子永远装在她的心中。她永远为我们操心，每时每刻都在牵挂着我们。

    母亲，我最尊敬的人，我最疼爱的人。最疼爱我的人，您的母爱的眼神，永远注视着我们，永远佑护着我们。做您的女儿是我的福分。愿下辈子还要做您的女儿。

    母亲，永远活在我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