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在明天

王童

俄乌战争的战火现仍在纷飞，在战火之外的却出现了另一道隐形的舆论战。挺俄的和挺乌的国人唇枪舌箭了起来。多年前，在以美国为首的北约轰炸南联盟时，我曾发表过一篇小说《美国隐形眼镜》，其内容便是将对这一轰炸中最后波级到中国使馆被毁，三名记者殒命带来民众的困惑、气愤及郁积在胸、无法排泻掉的怒火勾勒了一个侧面。这小说后入选了2001年中国小说排行榜。

此番俄乌的“军事行动”，对比着上世纪的那场战争，似总有着隐隐约约的影子。但又不知从何说起，这影子变异地东游西逛到了今天。昨天是今天的映照、殷鉴。因也不想卷入网民们那无意义的争论中。对这场战争就一直处在观望，判明中。网上有人甚至扒出我当年采访陈丹青谈俄国人民族性情的视频来佐证发动这场战争的根源。但实际上那只是个文化访谈，内容是讲俄罗斯人的“苦难艺术”中的“野蛮”特质。包括画家列宾著名的油画《伏尔加河上的纤夫》。

列宾被称为乌克兰人，1844年8月5日生于乌克兰丘古耶夫省的楚古耶夫镇是今天才被国人普遍知晓的。过去许多年间，人们都把他称为俄罗斯画家、苏联画家。美术馆举行的美展和百科词条上，也皆这样标注的：国籍：.俄罗斯。民族：俄罗斯人——乌克兰是俄罗斯或苏联的一部分，已约定俗成的印在了人们脑海里。除了画家列宾，还有宇航之父科罗廖夫及对中国民众影响极深的奥斯特洛夫斯基，他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一书中塑造出的保尔.•柯察金把中国青年洗礼着。书中曾详尽描述过内战中，乌克兰白卫军官们的行为举止，身为红军中的一员骑兵，正是同高尔察克为首的匪帮进行的战斗。由此，乌克兰分离出后，许多人又马后炮的称奥斯特洛夫斯为“乌奸”，而声讨之。高尓察克则被塑造成了乌克兰的民族英雄。其实，称奥斯特洛夫斯基或保尓为乌奸，这纯粹是推己及人的诿过是非。因奥斯特洛夫斯基是前苏联的榜样人物，同现在的乌克兰毫无关联。在苏维埃社会主义联邦还坚如磐石的存在中，你是不可能突破那个年轮的。正如格鲁吉亚人斯大林还是整个俄罗斯的领袖那般。赫鲁晓夫当年心血来潮地把克里米亚半岛划给乌克兰，也是因他当过多年乌克兰领导人的原因，感情系之。因在那俄乌一体化的苏联时代，这似乎是件很正常的事，终归都还是在一个体制的大家庭里。尽管苏联解体，乌克兰分离了出去，但其血脉渊源是肯定扯不断，理还乱的。因而我一直称俄乌冲突是一场在自身肌体上进行切割的“内战”！说乌克兰人站在乌克兰的立场上，俄罗斯人站在俄罗斯人的观念中为自己“伸张正义”，这只是一个通论，因现任的俄罗斯联邦委员会主席（议会上院）马特维延科就是乌克兰人。

记得苏联解体的那一刻，曾留苏学艺的著名指挥家李德伦就叹息曰：这个国家“太惨了”！这惨烈中包含着斯大林血腥的肃反镇压、大清洗，二战中几乎打光了一代人的悲壮及至由盛而衰的分崩离析。都让人感概万千。

乌克兰是在特殊历史环境中分离出去的。分离初还有一个“独立国家联合体”的框架。前后担任总统的有克拉夫丘克、库奇马、尤先科、亚努科维奇。波罗申科同今天喜剧演员出身的泽连斯基。其中，民选的总统亚努科维奇属亲俄派，政敌们便用各种手段把他推翻，流落到俄罗斯去了。但虽说换了几任总统，乌克兰诸多的俄罗斯痕迹是很难抹去的，大多人说俄语。冠以俄罗斯的英雄人物，科学家及文学艺术家比比皆是。普京称当代乌克兰是布尔什维克创造出来的有一定的道理。

二战中，基辅会战，苏西南方面军被德军围歼了近百万人，惨况空前。反攻中，乌克兰第一方面军在继任的科涅夫元帅指挥下又横渡过笫涅泊河解放了这片国土。如此代价，俄罗斯是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民族基辅罗斯的诞生地。克里米亚当年划给乌克兰成既定事实。解体后，乌得了大便宜，理应独善其身，小心经营。处在这地缘中，中立就是最佳选择，让对方无动兵借口，埋头发展自己成为另一个芬兰。当年，苏芬战争中芬兰开始也打得很英勇，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痛击了苏军。但最终还是在对手强大军事压力下失败了，卡累利阿国土划归了俄联邦。芬兰吸取战争教训，秉持韬光养晦，厉精图治，恪守中立的国策发展自己，今已成为欧洲最富裕的国度之一。作为欧盟成员国，人均GDP4.9万美元，远高于欧盟平均水平，国民享有极高标准的生活品质。苏联解体时，搞得很仓促，一些细节权限地域皆未合理划分归属，留下了许多隐患的后医症，导致了今天的兵戊相见。

反观乌克兰，今天虽然也抵抗得很英勇，但最终会胜利吗？网民和媒体及政客们不负责的鼓噪，究竟是对乌克兰有利还是有害？就算是乌克兰暂时抵抗住了苏军入侵，把家本都打光了，划算吗？你真有实力同对方抗衡吗？若沒有，就得签“布列斯特条约”，俄罗斯当年同德国也是如此权宜之计的。指望雇佣兵或外界援助来扭转战局，属不切实际的异想天开。当年，西班牙内战的“国际纵队”也很英勇顽强，最终，还是让佛朗哥给镇压了下去，正义最终也末彰显，志愿兵在异国他乡成了孤魂野鬼，佛朗哥的罪恶至死也沒清算。

回首前事，应是在西方的推动下，和前苏联的内外因中先分裂了俄罗斯，而不是俄罗斯挑衅西方的，相反，戈尔巴乔夫还促成了两德统一，东欧巨变。而被西方忽悠了半天，在俄罗斯已步入民主体系（虽不完善）的国度，还把它当成敌人看，围剿、东扩、渗透。俄罗斯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普京批判了列宁和斯大林，说明他并没衣钵他们的思想体系。说他独裁也罢，专制也好，实际上他也是想倡导开明政治的。他的连续当选总统说到底，除了政治手腕高超，还是大多数俄民众不想失去一个整治渙散俄罗斯的铁腕人物。亲西方的叶利钦当时选择了他当接班人，也是痛定思痛，希望有继任者“重整河山”的。普京曾称给他20年时间，还回一个强大的俄罗斯，不管能不能对兑，他或许是在承诺这一誓言。俄乌战争我们都不希望看到，但面对普京的雄心壮志，乌克兰应以生存为要的谋略从长计议。乌选择中立也是需大智慧的，有时候，这比军事对抗更为重要。

必须承认俄罗斯同乌克兰与他国境遇不一样。有关这方面的历史渊源已多有文章引经据典概括分析了，普京自己的文章也已挑明，就不再赘述了。俄罗斯分裂的好坏，有益无益，都是今地区纷争的缘由。就我本人观点，我本人一直不愿看到苏联解体，而是希望戈尔巴乔夫的民主社会主义改革成功，成为第二国际考茨基倡导的北欧国家模式。虽苏联解体后势微了。但仍处在同西方的较劲中。科索沃战争时，连叶利钦也抢先一步，让突击的俄军占领了该国机场。嗣后，他选择了铁腕人物普京当接班人也是不想受西方忽悠了。忽悠了半天，在苏联解体，改天换地后仍视为敌人，北约仍在东扩，这就很让人费解。因谁都目睹了那解体全是绿色革命演变出来的。相反以往的军事干预、逼迫与挤压、长年的冷战全无奏效。

上世纪与此俄乌战争对应的两场战争也可立杆见影反衬下。既1999年以美国为首的北约轰炸南斯拉夫联盟事件。当时也是给米洛舎维奇政权冠上反人类、反人道、种族屠杀的罪名，进行军事干预，从1999年3月24日至6月10日进行的轰炸。此是继1995年北约轰炸波黑，第二个主要作战行动。该事件导致南联盟解体，科索沃独立。米洛舍维奇送交海牙国际法庭审判。记得当时轰炸伊始，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也拉响防空警报，纪念在北约轰炸南联盟时遇难的人们，在国民议会大楼前上千民众聚集在此，高唱国歌《正义之神》。其场景同现在乌克兰的反抗民众如出一辙。

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送交海牙国际法庭审判的米洛舍维奇因病死在狱中，病故后海牙国际法院经过10年审理，宣判米洛舍维奇无罪，他并没有犯什么反人类罪。那么北约就算白轰炸了？北约及美国当年对南联盟的打击又为那般？这算不算强权？记得有一被告波黑战争时担任克罗地亚族武装部队高级将领，72岁的斯洛博丹·普拉利亚克，也认为自己无罪，当庭服毒自尽。孰是孰非，也成了一迷案。

还有一场战争便是中国对越南进行的自卫反击战。当时，越南挟南北统一、兵强马壮的余威，入侵柬埔寨，边犯中国、泰国，想当东南亚霸主，中方被迫出兵，灭其嚣张气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去越南的“军事化”。为此，双方边境的拉锯战竟进行了10年之久。直到越方亲中、理性的领导人上台执政后才罢兵休战。同时，在南海上两国为争夺岛礁也曾舰炮相向，大动干戈过。

俄罗斯同毗邻的中国应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交恶与友好并存。现中国人常爱追究历史上沙俄侵犯中国领土、残杀中国边民一事，但鲜见有人将这“义愤”对着历史上的沙皇。相反却对列宁处死沙皇尼古拉二世全家兔死狐悲一番。

客观地说，前苏联对中国有恩有怨。不用说建党建国，从中助力。就是新中国建国初建设中的笫一二个五年计划都离不开它的大规模援助，其中就有原子弹及航天事业的初期起步。抗美援朝时的武器弹药——包括喀秋莎火箭炮大显神威。各处军工、大型的工矿企业也是它援助的，这种援助包括方方面面，大大小小，连文学艺术及体育发展皆有。可以说，正是这种援助打下了中国的工业基础。当然中苏亦有不可调解的矛盾和冲突。中苏交恶后，中方痛批的赫鲁晓夫实际上却是援助中国力度最大的苏方领导人。

俄乌冲突中，犹太人出身的泽林斯基一直想让以色列介入，并想建立一个以色列式的国。俄罗斯肯定产生了防犯心理。同时在战争爆发前，他还称乌克兰要重新拥有核武器，以对抗俄罗斯的侵略。乌克兰这种说辞不只说说而已，而是它真有这本事，前苏联的核技术就曾在此地扩充备战。有人举出乌克兰当年弃核换取和平的方针让俄罗斯背弃了。但根源上是苏联解体国界划分的问题导致。几个以俄罗斯人为主的地区被划入了乌克兰（克里米亚、顿涅茨克、卢甘斯克）。原本乌克兰内的俄罗斯人并没有强烈的独立意向，但是多次民选出的亲俄派总统都被乌克兰一些政客操纵而反对下台。乌克兰的民主制度的不健全，对俄罗斯人极不公平的排斥，乌克俄罗斯人就想着独立并入俄罗斯。顿涅茨克、卢甘斯克两个州武装起义。这两个州和俄罗斯相邻，也取得了俄罗斯支持，占了上风。为了调停战争，德国法国参与，签定了明斯克协议。但这个协议事实上并没尊守，泽林斯基出尔反尓，一直强调要修改一些条款。，西乌克兰始终在攻击东乌克兰。俄罗斯国内民众也不满意，因为根据协议，这两个州没能独立。明明占了上风却基本没得到什么好处。俄乌的主体冲突原因也皆在此。

此外，这次冲突也与俄欧的天然气交易有关。在传统上，大量的天然气要经过乌克兰进入欧洲。北溪二号则绕过了乌克兰。一但北溪二号建成，乌克兰就不再能通过管道胁迫欧盟援助自己，这也让乌克兰心生不满。乌克兰为对抗俄罗斯，希望加入北约。这又引了俄罗斯的愤怒，因若如此西方将可以直接陈兵俄罗斯边境。这是俄罗斯断然不能接受的。

乌克兰在言行上恰是沒走罢核休兵这条路，而选择了试图重拥有核武并同俄強对抗而适得其反。前面论述过乌克兰应学学芬兰，秉持中立闷头发展自己，等待时机，和平加入欧洲一体化才是良策。前苏联恰也不是在军事攻击下解体的。美军最后连个小小的阿富汗也收拾不了。该反省了。

俄乌冲突，还有一个反证的例子可对照。既以色列当时对巴勒斯坦哈马斯的打击，记得当时网上几乎一致叫好。我本人十多年前也发文斥责过巴勒斯坦人破坏中东和平的暗杀与爆炸。但回过头一想，虽哈马斯属小打小闹的“恐怖组织”，但巴勒斯坦人毕竟也是一群为争生存的种族。以色列二战中曾饱受纳粹屠杀犹太人，无家可归的悲惨，现为何又将这悲剧强加于巴勒斯坦人身上呢？和谈的拉宾与萨达特先后被刺身亡，可见和平道路多么艰难。但以色列属军事强国，哈马斯虽兴风作浪，但也没攻击进以色列领土。你不也得枪烟炮雨吗？乌东部地区也是长达八年受到攻击，当地民众又该怎么办呢？已故钢琴家傅聪，也因以色列频频对巴勒斯坦人动武，而拒绝到以色列演出，便可窥一貌。

联合国常任理事会成立初始就肩负着世界警察责任，五大国，除美国，俄罗斯同中国英法都是。都可行使，不只美国可滥用。俄罗斯这次对乌动武也可说是一次警察行动。动手前，普京引用了联合国宪章第51条。顺代说下，中国现在世界派出的维和部队也是最多的。

欧洲、欧盟及美国若有人类的理想，最终的目标应是将俄罗斯也和平拉入其势力范围，从而成为世界一体化。否则面对一个地域最广大的国家敌人，对立下去。永远也和平不了。据称，俄罗斯曾提议也要加入北约不允。那就只好还树立个强敌好了，不停的斗下去。

百多年过去了，世界经历了战争、动乱，天灾人祸，经过了风风雨雨的大变局，现各方政治势力都已从迷魂阵中清醒了过来，谁也欺骗不了谁了，各方都睁大眼睛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警惕着自己的利益被侵犯。

拜登当选美总统后，曾言，他要改变特朗普没有章法的外交政策。曾任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的拜登，应有着高超的外交手腕，并适时施展出来。记得美国还有一女学生曾建议同不同意识形态的国家要点对抗，面合作。但现实是现只有全面对抗，没见合作。举例来说，北京冬奥会算不算面合作的人类项目呢？本就举办奥运会最多的国家，奖牌总数也屡屡蟾宫折桂的美国何以又要来个滑稽的“外交抵制”？普京来参加北京冬奥会开幕式，拜登缺席，这不自己给人让出了可展示合作的政治舞台了吗？莫非中国对“友好”的普京出席，还会抨击斥责不成？

现人常举出美国对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判明的准确时间，但这判明又是为了什么？去遏制，去劝和，去派国务卿布林肯或是特使穿梭往返，阻止战争爆发了吗？

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当年对南联盟的轰炸，也是一败笔。因早在铁托时代，南斯拉夫就被称为反斯大林的修正主义，斯大林甚至还想派人将其剌杀掉。相反，科索沃恰是穆斯林极端主义掀起动乱的聚集地。现提出要加入阿尔巴尼亚，这就是既定目标吗？南联盟就不可和平过渡了吗？

俄乌战争眼下处在胶着状态，反战和挺战的人尽管目的不同，但都希望和平尽快降临。俄乌两方自家兄弟，通过谈判，在无外界干扰下，应能找出妥协言和罢兵的途径。但愿这一天早日到来。

破裂的伤痕

王童

一

奥地利的画家，

在布劳瑙的风光里

临摹出了滴血的乌鸦。

格鲁吉亚鞋匠的儿子

踏上了冰封的西西伯利亚平原。

画家画出了日耳曼人的轮廓，

鞋匠的儿子铸就了斯拉夫族的锁链。

他进了神学院；他入了唱诗班。

在呕歌上帝的赞美声中，

两个留着胡髭的异族面孔

挥起了坚强而又残忍的拳头。

他高喊着我的奋斗的誓言，

他践祚成克林姆林宫的新沙皇。

日尔曼人的血泊；

东正教徒的炼狱，

将他们淹没焚毁，

让他们原形毕露。

浪潮洗刷出他们的残骸，

历史清算着已埋葬的变天帐。

二

基辅罗斯，

彼得大帝的摇篮。

孕育出俄罗斯的版图，

催生起苏维埃的号角。

巴巴罗萨的鼻孔

喷出屠戳的气息，

红胡子的会战尸横遍野。

乌克兰集结起了青年近卫军，

边陲之地迎来了科涅夫的坦克集群。

地堡中的阿道夫，

画出了自己最后殉葬的骷髅。

奔跑出去，敞开胸怀，

加盟共和国亲如兄弟。

日托米尓飞起征服宇宙的科罗廖夫，

克里米亚是整体苏维埃人的渡假圣地。

欧洲的粮仓，收割的麦穗

烘烤出莫斯科人厨间的面包。

餐桌上，

去读戈尔巴托夫的《顿巴斯》小说，

去品味斯达汉诺夫

社会主义劳动竞赛的高潮。

三

一切似都在铁律中，

纲领立在不可动摇的磐石上，

列宁的旗帜永远飘扬在各民族头顶。

我们的幸福生活，我们博大的疆域，

强盛的国体，不可征服的师团，

核武在手，任你强敌窥伺，

契卡眼睛的警觉

捕捉着你碟中谍的渗透。

突然间

这宠然的大物跌倒了，

这耸云的高楼坍塌了，

牢不可破的联盟仅存在国歌的

曲调里。

分崩离折的领地

流落着四分五裂的难民。

你拥抱着我，我割断了情，

独联体的栅栏被拆得七零八落，

兄弟姐妹父母妯娌隔河相望，

自家的窗口成了北约的门户。

枪响了，炮鸣了

“内战”从东部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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