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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力斌《杜甫与新诗》

时间:2020-06-16 21:55来源:原创 作者:人人文学网 点击:
《杜甫与新诗》,师力斌著,团结出版社 2019 年 11 月出版。各大网站有售,亦可点击左下角阅读原文直接下单。 《杜甫与新诗》目录 第一章 新诗百年,回过头来重读杜甫 1 .无杜现象与出了问题的现代性 2 、晚节渐于诗律粗:新诗人为何不学、少学或学错杜甫 3

师力斌《杜甫与新诗》目录后记节选


《杜甫与新诗》,师力斌 著,团结出版社2019年11月出版。各大网站有售。 

 

《杜甫与新诗》目录

 

 

第一章    新诗百年,回过头来重读杜甫

1.“无杜”现象与出了问题的现代性

2、晚节渐于诗律粗:新诗人为何不学、少学或学错杜甫

3、把杜甫看成自由诗人

4、杜诗的地理名词技术和新诗建构

5、“肉感”:穆旦与杜甫诗歌中的身体书写

 

第二章  正大:杜甫思想之于新诗

1、正大与新诗

2、两种宇宙意识

3、家国情怀与新诗

4、人道主义与新诗

5、草根情结与新诗

6、正大与时空

7、复杂感情与新诗

 

第三章    杜诗学:杜诗技术之于新诗

1、名词意识和名词魅力

2、动词技术

3、炼字

4、炼句

5、句法

6、比喻

7、其他技术

8、小结:诗学是建筑学

 

第四章    好诗的标准及几个问题

1、诗与好诗

2、正大与细小

3、载道与言志

4、真实与时代

5、继承与创新

6、格律与自由

7、书面语与口语

8、实验和分寸感

 

附录

1、杜甫一题数首目录汇总

2、杜甫金句选录

3、杜甫含“泪”诗句汇总(91句)

4. 新诗人写杜甫的诗或文/著(存目)

 

参考文献

后记

 

 

 

《杜甫与新诗》后记

师力斌

 

写这本书的动机来自于一个长期以来想回答却没有回答的问题:人们老说古诗好,新诗不好,古诗到底有多好?我不太服气。我觉得新诗也很好,只是人们的偏见而已。一个偶然的机会开启了这次写作长征。记得在2014 年与我的同学、诗人评论家程一身先生在人民大学参加完一个诗歌研讨会,谈起新诗与古诗的关系,以及公众对新诗的偏见,我就表达了一个看法,唐诗也并非人们想象的那样精彩。当时刚读完吴小如先生主编的《唐诗鉴赏辞典》,一百九十多位诗人,一千一百余首诗中,真正让我喜爱和打动我的诗人并不多(有一次和欧阳江河、西川两位先生谈起,他们也是这个看法)。这少数诗人中,唯杜甫的感觉最好,相比于其他诗人,特别是相比于李白、王维,杜甫更能打动我,抓住我。杜甫题材丰富,手法多变,思想感情更能让我体认。难怪许多读书人都说,少年爱李白,中老年爱杜甫。当时读《唐诗鉴赏辞典》有两个感觉,都被证明是对的。第一个感觉,杜甫是大诗人,王维小许多。这个感觉后来在钱钟书《中国诗与中国画》一文中找到了共鸣,他认为,旧诗传统里排起座位来,首席轮不到王维。中唐以后,众望所归的最大诗人一直是杜甫。王维和杜甫相比,只能算小的大诗人小的大诗人这个说法带有十足的钱氏聪明,表达得既创新又精确。和钱钟书感觉相同,使我这个旧诗的门外汉备受鼓励。第二个感觉,李商隐的《杜工部蜀中离席》一诗,特别像杜甫的诗,其中颔联雪岭未归天外使,松州犹驻殿前军特别像杜甫,这个感觉令我很兴奋。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程一身兄背诵李商隐诗句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的情形,他马上说出了诗的名字《重过圣女祠》。他对李商隐诗的熟稔让我吃惊。在后来读杜过程中,才知道李商隐是用力学杜的。这两个感觉使我对自己鉴赏古诗的信心小小得意了一下。之后,就很想读杜甫,看看他到底牛在什么地方。然后就到处问同学,杜甫的哪个版本最好。我北大出版社的同学周志刚先生向我推荐萧涤非主编的《杜甫全集校注》。读着读着,就迷上杜甫了,觉得他跟我一样,是京漂,草根,一生不得志(这方面我当然不敢攀附),还爱关心国家大事。最令我兴奋的是,杜甫对于诗意的理解、营造,对字、句的揣摩锤炼,鬼斧神工,出神入化,简直跟新诗一般无二。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意到笔随,随心所欲,每一个事件,每一种感情,每一种场景,都表达得那么方正,得体,真是大开眼界。从一字一句到谋篇布局,许多心得都让我联想到新诗。又逐步读到梁启超、洪业、顾随、叶嘉莹、吕正惠等研究杜甫的著作,这些推崇杜甫的人的观点,更刺激了我读杜的热情,欲罢不能。五年间我写下的几十首读杜甫的新诗,记录了我的心路历程。本来一开始只想写一篇论文,探讨百年新诗无杜现象,后来就收不住了,直到眼前这本书的样子。

 

常言道,十年磨一剑,写这本书终于体会到了其中的深意。动笔以后,方知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材料如海,头绪复杂,几非一己之力所能胜任。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不尽如人意,错漏难免,衷心期待方家指正。因战线过长,导致多方面的随意性,章节有长有短,议论有深有浅,文字体例非驴非马,时而学术时而随笔,都是学力不足所致。杜诗本就是大部头,再加百年新诗,这中间的材料搜集,比对,校正,虽心力交瘁,仍不尽意。幸好,热爱是最大的动力,研读杜甫与新诗,为我的生命注入了新的意义,勉励我前行。

这本书的面世,要感谢我的领导和同事们。北京市文联的领导给予了大力支持,北京市文联研究部的诸位同仁为此书付出了许多劳动。北京文学月刊社杨晓升社长和我的同事们,给我提供了家一样温暖宽松的工作环境。

写作过程中,我在北大的授业导师张颐武先生给予了极大鼓励。著名诗歌理论家洪子诚、吴思敬先生提出了非常宝贵的意见,吴思敬先生还将其中的一部分选发在他主编的《诗探索》头条,对我是巨大的鼓励。《人民日报》胡妍妍编辑策划编发了《杜甫再世,如何写诗》一文,标题颇有些惊艳。《光明日报》饶翔先生以整版篇幅编发了一部分内容,题为《不废江河万古流》。学友徐勇先生约稿在《文艺评论》刊发了《杜甫与新诗的现代性》一文。这些文章的发表对我是无比的鼓励。《北京文学》的前辈陈世崇先生细及字句校正的意见令我感佩,编辑出版界的韩敬群、朱燕玲老师给予我热情鼓励,散文家杨文丰先生提出了衷恳建议,好友程一身、李云雷、杜东辉、陈振红、赵树义、珍尔、陈小素、安琪、吴子林诸君,都发来了他们的宝贵意见和鼓励。北师大刘宁教授还因此文举荐我参加了韩国第六届釜山国际文学节,让我心存感激。我的北大同学、从事古典文学研究的刘占召教授,几乎成了我古典文学的顾问,多次电话骚扰他,催促他提供参考书目和修改建议。金安辉先生建议我将新诗人写杜甫的诗收入附录。从未谋面的网友左马右各兄详尽的意见令我动容。谢保杰先生的意见几乎就是一篇论文。在美国游学的我的北大同学郭院林教授,和我用微信语音长聊拙作,那种快乐让人难忘。还有许多朋友在聊天中给予我鼓励和建议,恕不一一。庆幸有这样庞大的亲友团和学术后援,使我避免了诸多错误。特别感谢我的学友胡少卿先生,他受邀作为此书的特约编辑是我的荣幸,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劳动,提出了许多细致专业的问题,为书的质量提供了重要保证。还要感谢团结出版社诸君,非常有幸与他们结缘。

 

2018 2 7 日初稿于和平门

 

2018 6 28 日定稿于和平门

2019 1 21 日最终定稿于通州大方居

 

 

新诗人写杜甫的诗或文/著(存目)

(由于资料有限,目前只搜集到如下这些)

 

【诗】

  至:《杜甫》

  夫:《赠杜甫》《车上读杜甫》《杜甫草堂》

余光中:《草堂祭杜甫》

叶维廉:《草堂杜甫二折》《春日怀杜甫》

叶延滨:《重访杜甫草堂》

西  川:《杜甫》

西  渡:《杜甫》

黄灿然:《杜甫》

周瑟瑟:《向杜甫致敬》

梁晓明:《杜甫传第二十七页》

肖开愚:《向杜甫致敬》

陈义芝:《草堂沉思》

  黎:《春宿杜府》

  琪:《成都,在杜甫草堂》

  烛:《杜甫》

  夜:《草堂读诗》

  翔:《拟诗记:杜甫草堂》

 

【文/著】

  适:《杜甫》(《白话文学史》第十四章)

郭沫若:《李白与杜甫》

闻一多:《杜甫》(《唐诗杂论》第九章)

  至:《杜甫传》

西  川:《唐诗的读法》,《十月》20166期。

  桦:《烂醉是生涯——论杜甫的新形像》,《中文学自学指导》2005年第3期。

 


 

师力斌,笔名晋力,诗人,评论家,文学博士,《北京文学》副主编。1991年毕业于山西大学政治学系,2008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1993年开始发表诗歌,曾获全国首届新田园诗大赛、巨龙杯首届高校诗歌大赛、第三届名广杯诗歌大奖等奖项。作品入选《诗歌北大》《中国当代实力诗人作品展》《新世纪中国诗选》等几十种选本。主要从事文学评论和文化研究,著有《逐鹿春晚——当代中国大众文化和领导权问题》,评论散见于《人民日报》《文艺报》《中国文艺评论》《艺术评论》《文艺理论与批评》《诗探索》《山花》等报刊。编有《全球华语小说大系•海外华人卷》《北漂诗篇》(与安琪合编)等。 


 

把杜甫看成自由诗人(节选)

师力斌

 

我读杜甫,头一件事就是想把他作为自由诗人,而不是格律诗人。这是读杜越来越强烈的感受,也得益于闻一多给我的历史启示。

杜甫是格律诗人,这是文学史常识,毫无疑问。也不妨把杜甫看成自由诗人,这需要解放思想。杜甫不仅善于继承、遵守严格的诗歌形式,而且善于创新、打破诗歌的形式。在艺术的本质上,他更接近于一位先锋诗人,实验诗人,自由诗人。一旦将杜甫看成自由诗人,将他的诗看成行进探索中的成果,看成五言新诗、七言新诗、杂言新诗,跟现代新诗一样,新诗就能理解和发现杜诗之妙,并进行充分的吸收,大胆的创造,王家新提出的新诗现代性问题就不那么成问题了。

如果不抱偏见,单从形式上讲,“呜呼一歌兮歌已哀,悲风为我从天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都是富有诗意的句子。谁又能说出“关关雎鸠”“擒贼先擒王”“长安水边多丽人”和“蛇的腰有多长”“群山围着我兜了个圈”这些句子的区别在哪里呢?古诗的四言可以写出好诗,五言可以写出好诗,七言可以写出好诗,新诗的多言、杂言照样也可以写出好诗。李商隐诗句“一春梦雨常飘瓦”(《重过圣女祠》)简直绝妙极了,“春”、“梦”、“雨”、“瓦”几个相隔遥远的事物嫁接在一起,那种虚实相映如梦如幻又能被我们在春雨时节切实感受到的情景,表达得如此精确传神,仅这一句就是好诗。同样,杜甫的一句诗“碧瓦初寒外”(《冬日洛城北谒玄元皇帝庙》),别有一种虚实并置的新奇。一般人能想到“碧瓦飞檐上”“碧瓦白云下”之类的可见景,不会将“瓦”与“寒”并列,且一“外”字更把古建筑那种飞檐的特色表达出来。可见,一句话就可以是诗。

一代代有才华的新诗人给我信心,坚定我的看法:诗就是诗,无论新旧。如果是诗,用古体写出的是诗,用新体写出的仍是诗;如果不是诗,再怎么押韵对仗,或者再怎么感叹分行,仍然不是诗。“我是中国人,我是支那人/我是黄帝底神明血胤/我是地球上最高处来的/帕米尔便是我的原籍”(闻一多《我是中国人》)是诗,“你的声音柔美如天使雪白之手臂/触着每秒光阴都成了黄金”(何其芳《圆月夜》)是诗,“在争吵不休的书堆里/我们安然平分了/倒卖每一颗星星的小钱”(《北岛《履历》)是诗,“这些要吃透《野草》《花边》的人/把鲁迅存进银行,吃他的利息”(李亚伟《中文系》)是诗,“季节到了秋天/也像一具肉身/开始经历到一点点灵魂”(树才《极端的秋天》)是诗,“没有目的/在蓝天中荡漾/让阳光的瀑布/洗黑我的皮肤”(顾城《生命幻想曲》)是诗,“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诗。更有甚者,徐敬亚“把李白从汉字里挑出来”这个书的序言的标题是诗,张嘉佳“从你的全世界路过”这个小说的标题也是诗。但相当多对仗押韵的应制诗、试帖试、祝寿诗、唱和诗,表面上看起来像古体诗,其实与诗无关。还有网络上流行的口水诗,这体那体,名曰诗歌,其实就是大白话,除了分行的形式,与诗没有半毛钱关系。当我看到90后新诗人余真诗意充盈的诗句,就仿佛看到了新诗百年绵延不绝的真正的诗的传统。如果胡适活着,他一定要为新诗的成绩鼓掌欢迎:

 

《小叶榕》

 

春天它尽情茂盛,树下有永不知悔的

独白。我的心如晚霞浮动。

整个秋天,我都没能获取抵达树顶的

方法。这里逐渐失去日色的垂怜。

倦鸟们踏上疲惫的迷途。

没有得到面孔的风,一遍遍割下

它们深邃的绿意。

落叶们一遍遍怜爱,行路者的身影。

 

《我爱》

 

我爱这受伤的世界……

地铁上疲倦的人们

低落得像旷野中一株美好的紫荆

 

所有的风坐在一起。所有雨贴切的

想象力

吹向一个姑娘。吹向不同形状的山头、羊群

吹向满山的野草、种子,满山无名的石块

 

吹向幸福的,还有哭泣的人

那天地其高无盖的好胸怀,近乎无

这一生我要躺入旷野中去,像雨水

一样贴切,近乎无

 

编选《北漂诗篇2018卷》时,我不得不赞叹同样是90后诗人的刘浪的诗作:

 

《由于狭小》

 

由于狭小,屋里的每件东西都有多种用途

唯一的桌子,既是饭桌也是书桌

仅有的窗户,既用于采光也用于眺望

那扇门,一旦关上就没有另外的出口

这张床,是他们争吵的地方也是他们和解的地方

 

“落叶们一遍遍怜爱,行路者的身影”,“这一生我要躺入旷野中去”,“仅有的窗户,既用于采光也用于眺望”,这些诗句,语法自由,长短不一,但有强烈的节奏感,诗意盎然,非心中诗意涌动者不可出。这样的诗让我为新诗技艺的长进骄傲。

艾青有句话于新诗颇具启发:“不要把形式看做绝对的东西,——它是依照变动的生活内容而变动的。”“假如是诗,无论用什么形式写出来都是诗;假如不是诗,无论用什么形式写出来都不是诗。”[1]根据我读杜诗和新诗的体验,深以为然。

杜诗的好,不全来自对仗、平仄与押韵。杜诗丰富的技巧,可对应于新诗的字词、句法、结构等技巧,即使减却其韵律平仄,拿掉对仗,也不失诗意。“但使残年饱吃饭,只愿无事长相见”(《病后过王倚饮赠歌》),“天意高难问,人情老亦悲”(《暮春江陵送马大卿公恩命追赴阙下》),“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前出塞九首》其六),“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望岳》),“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春夜喜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这些千古传诵的句子,其动人之处实际上首先是走心,是思想、情感、境界与诗歌技巧等多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绝不仅仅缘于押韵平仄对仗。它一定是优秀的情感世界的优秀艺术呈现。杜甫当然是规矩严谨、法度森严的诗人,正如欧阳询是规矩严谨、法度森严的书家一样。但若因此以为杜甫死板僵化,严肃而不活泼,规矩而无逾矩,那就大错特错了。

杜诗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自由。无论从字、句、篇章、结构、粘对、用韵哪一个方面看。

首先在形式上,杜甫绝非大众想象的五言七言那么工整均齐。

字数变幻莫测,无拘无束。组诗《乾元中寓居同谷县作歌七首》描绘安史之乱期间在秦州颠沛流离穷苦潦倒的生涯,情绪激烈,喷薄而出,诗歌完全在情绪的驱使下行进,是典型的自由诗。组诗第七首,开头便使用了罕见的九字句:“男儿生不成名身已老”,完全不是律诗的字数要求。许多仿古的歌行体,都无视字数要求。《逼仄行,赠毕曜》(一作《赠毕四曜》)则五字七字并用:“逼仄何逼仄,我居巷南子巷北。可恨邻里间,十日不一见颜色。”《沙苑行》有句多达十个字:“君不见左辅白沙如白水,缭以周墙百馀里。”《去矣行》“君不见鞲上鹰,一饱则飞掣,焉能作堂上燕,衔泥附炎热,野人旷荡无腼颜,岂可久在王侯间?未试囊中餐玉法,明朝且入蓝田山。”首四句杂言,后四句七言。著名的《兵车行》三言、五言、七言错杂。《天育骠骑歌》七言、九言并用。《桃竹杖引,赠章留后》四言、七言、九言、十言、十一言并用,猛看上去,几乎就是一首新诗:

 

江心蟠石生桃竹,苍波喷浸尺度足。

斩根削皮如紫玉,江妃水仙惜不得。

梓潼使君开一束,满堂宾客皆叹息。

怜我老病赠两茎,出入爪甲铿有声。

老夫复欲东南征,乘涛鼓枻白帝城。

路幽必为鬼神夺,拔剑或与蛟龙争。

重为告曰:杖兮杖兮,

尔之生也甚正直,慎勿见水踊跃学变化为龙。

使我不得尔之扶持,灭迹于君山湖上之青峰。

噫!风尘澒洞兮豺虎咬人,忽失双杖兮吾将曷从?

 

杜诗杂言诗字数多寡不一,并非杜甫的创造。古老的《诗经》即有。《诗经》以四言为主,但是有些诗作已掺杂三言、五言、六言、七言或多言,《鱼丽》《葛生》《墙有茨》《祈父》《椒聊》《将仲子》,都是这样的例子。再比如:

 

扬之水,

不流束薪。

彼其之子,

不与我戌申。

怀哉怀哉!

曷月予还归哉?

——《王风扬之水》

 

哀哉为犹,

匪先民是程,

匪大犹是经。

维迩言是听,

维迩言是争。

如彼筑室于道谋,

是用不溃于成。

——《小雅小旻》

 

汉乐府也是这种自由诗的代表,它的地位在诗史中很高,正在于它体现了诗歌的自由本质。请看《东门行》:

 

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
盎中无斗米储,还视架上无悬衣。
拔剑东门去,舍中儿母牵衣啼。
“他家但愿富贵,贱妾与君共哺糜。
上用仓浪天故,下当用此黄口儿,今非!”
“咄!行!吾去为迟!白发时下难久居。”

 

回到历史,我们便会发现,自由诗的传统自古有之,并非自今日始。杜甫只不过全面继承了传统,发展了传统,既继承了古诗的自由,也继承了齐梁以来的均齐,完善创造了法度森严的近体诗。因此,历史地看待杜甫,极严整,又极自由,绝非格律一路所能概括。

至此,我们可以有把握地得出结论,字数均等,形式均齐,绝非好诗的必要条件。律诗绝句,五七言相等,可以写出好诗,字数不等的杂言也可写出好诗。前述《诗经》的例子,汉乐府中的《东门行》、《妇病行》、《孤儿行》,李白的《蜀道难》《将进酒》都是例子。发展到宋词,长短不一、字数多寡不一更进一步,诗的自由度大为增加。

杜诗的句式是自由的。唐诗句式,学者王力归纳了400个细目,杜甫占到了绝大多数,是句式全才,变化莫测。

首先是词序上的自由。胡适认为杜甫诗是白话,其实,杜甫还有很不白话的一面。比如最著名的“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词汇位置的灵活调动,是西方诗歌远远不及的。这是古典诗歌的创造,也是中国诗歌的重要传统。当这样与说话的语序完全不同的句子能被理解时,我们就说这是诗意,不能被理解时,就说是字谜。无论是诗意还是字谜,古诗为新诗打开了广阔天地。如果新诗不能利用这片广阔天地,只能说狭隘。叶公超19375月在《文学杂志》创刊号发表《谈新诗》一文,文中分析了杜甫《月夜》一诗,指出了古诗这种词语位置“调动”的特殊句法。他认为,既然平仄与每句的字数和句法既有规定,而且每句在五个或七个字之内又要完成一种有意义的组织,所以诗人用字非十二分的节俭不可,结果是不但虚字和许多处的前置词、主词、代名词、连接词都省去了,就是属于最重要传达条件的字句的传统位置(传统乃指某种语言自身之传统)也往往要受调动。他以《月夜》第五六句“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为例,认为,若按照通常的位置,“云鬟”“玉臂”都应当在“香雾”“清辉”之前,而且“湿”“寒”是形容“云鬟”“玉臂”的状况,“香雾”“清辉”是“湿”、“寒”的对象,所以用白话说就是,“云鬟香雾一般的湿,玉臂清辉一般的寒”。在他看来,这般解释不过是要说明这两句的句法,实际上其中的“感觉是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表现的,因为它们是旧诗里一种最有诗意的特殊的隐喻,在任何西洋文字和中国白话里都不易有同样的办法”。

我们切切实实能感觉到这些诗句传达的意象,但却无法精确地、逻辑地分析其句法,这正是古诗的高妙之处,正是新诗要学习的地方。这样的词语调动意象拼贴,不妨看成诗歌中的意识流。它不符合语法的逻辑,但符合意识的活动规律。

杜甫深得连环句之妙。《哀江头》:

 

    少陵野老吞声哭,春日潜行曲江曲。
    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
    忆昔霓旌下南苑,苑中万物生颜色。
    昭阳殿里第一人,同辇随君侍君侧。
    辇前才人带弓箭,白马嚼啮黄金勒。
    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笑正坠双飞翼。
    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
    清渭东流剑阁深,去住彼此无消息。
    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
    黄昏胡骑尘满城,欲往城南望城北。

 

王力说,“江、辇、城等字的连环,虽不像苑字那样紧接,而意思总是贯穿的。杜甫的诗中,这种作法颇不少,如《石壕吏》‘室中更无人,惟乳下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之类,都是这一个类型。”[2]

杜甫《荆南兵马使太常卿赵公大食刀歌》三句为一个单位,跟诗歌中最常见的两两相对完全不同,“镌错碧罂鸊鹈膏,铓锷已莹虚秋涛,鬼物撇捩辞坑壕”、“贼臣恶子休干纪。魑魅魍魉徒为耳,妖腰乱领敢欣喜”。

杜甫还偶用叠句,这是很罕见的,不知杜甫之前谁还用过。如《冬狩行》:“朝廷虽无幽王祸,得不哀痛尘再蒙,呜呼,得不哀痛尘再蒙。”

诗歌忌重字,杜诗故意用重字。“朱樱此日垂朱实,郭外谁家负郭田”(《惠义寺圆送辛员外》)“松浮欲尽不尽云,江动将崩未崩石。”(《阆山歌》)“南京久客耕南亩,北望伤神坐北窗。”(《进艇》)“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客至》)“汝书犹在壁,汝妾已辞房。”(《得舍弟消息》)

杜甫在律诗中尽量避免重字,在排律里却随便得多。《上韦左相二十韵》两用“此”字,两用“才”字;《赠特进汝阳王二十韵》两用“不”字,两用“天”字。杜甫能够守规矩,但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破规矩。若为自由故,规矩皆可抛。

还有一点,杜甫的创新,知道把握分寸,不走极端。比杜甫小四十岁的孟郊以苦吟著称,同样也以对抗格律为能事,比之杜甫,孟郊的不避重字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古结爱》(一作《结爱》)诗云:“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一度欲离别,千回结衣襟。结妾独守志,结君早归意。始知结衣裳,不如结心肠。坐结行亦结,结尽百年月。”几乎句句用“结”字。其《秋怀》十四云:“忍古不失古,失古志易摧。失古剑亦折,失古琴亦哀。夫子失古泪,当时落漼漼。诗老失古心,至今寒皑皑。古骨无浊肉,古衣如藓苔。劝君勉忍古,忍古销尘埃。”这样的写作虽然革命性很强,但观念性太明显,反而有伤诗歌的阅读效果。

叠字是杜甫的长项,为杜诗一大特色。

 

时时开暗室,故故满青天。《月》

年年非故物,处处是穷途。《地隅》

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梅雨》

冉冉柳枝碧,娟娟花蕊红。《奉答岑参补阙见赠》

萧萧古塞冷,漠漠秋云低。《秦州杂诗》十一

砧响家家发,樵声个个同。《秋野》

农务村村急,春流岸岸深。《春日江村五首》其一

野日荒荒白,春流泯泯清。《漫成》

城乌啼眇眇,野鹭宿娟娟。《舟月对驿近寺》

 

据我粗略的估计,大约四分之一的杜诗里出现过叠字,量大惊人,也是杜甫继承《诗经》、汉诗传统的体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诗经·采薇》),“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胡震亨《唐音癸签》说,“体物叠字,本之风雅,诗所不能无。”从《诗经》、《古诗十九首》可以看出,叠字是古诗中抒情的一个重要手法,古人发现了这种以叠字描形状物、抒发情感的诗歌技巧,在杜甫那里得到了很好的继承和淋漓的发挥。但白话文以后,双声词出现,对叠字的打击可谓不小,似乎叠字的功能被忽视了。新诗中使用叠字的人还有谁?还有哪些诗?

从技法上讲,七言可看成是在五言的基础上加二字变化而来。加字是杜诗创造性的重要方式。《见萤火》一诗即可作如是观:

 

巫山秋夜萤火飞

帘疏巧入坐人衣

忽惊屋里琴书冷

复乱檐边星宿稀

却绕井阑添个个

偶经花蕊弄辉辉

沧江白发愁看汝

来岁如今归未归

 

试将原诗改为五言诗:

 

巫山萤火飞

帘入坐人衣

屋里琴书冷

檐边星宿稀

绕阑添个个

经花弄辉辉

白发愁看汝

来岁归未归

 

改后大意未变,但原诗四个重要的关系副词“忽、复、却、偶”所传达的那些准确生动的形象和曲折细腻的情感却流失了。可谓增一字嫌肥,减一字嫌瘦。

那么新诗呢,该怎样加字?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重大课题。新诗的一大弊病即是,形式自由之后,字数不加限制,语汇泛滥,缺乏汉语精练之美。而杜诗自由中有拘束,规矩里有突破,正是新诗应领会的要害。后文将具体讨论这个问题。

杜甫的用韵极其灵活自由。可以一韵到底,也可以转韵,可以很严格地用本韵,也可以宽松地用通韵。

王力提到,杜甫的柏梁体诗《饮中八仙歌》甚至不避重韵,其字同义亦同者,王力列出的重韵者有:“船”两次,“眠”两次,“天”两次,“前”三次。可见,杜甫严格起来可以不重一字,宽松起来可以三重五复,非大手笔不能为也。

单拿公认最严格的七律来说,杜甫首联用韵也很灵活。“仇兆鳌曰:按杜诗七律,凡首句无韵者,多对起,如‘五夜漏声催晓箭,九重春色醉仙桃’是也。亦有无韵而散起者,如‘使君高义驱古今,寥落三年坐剑州’是也。其首句用韵者,多散起,如‘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是也。亦有用韵而对起者,如‘勋业终归马伏波,功曹非复汉萧何’是也。大家变化,无所不宜,在后人当知起法之正变也。”[3]“中唐以前,七古极少一韵到底的(柏梁体当然是例外),只有杜甫的七古有些是一韵到底。”[4]按照王力的研究,“在唐诗演化的阶段上,倒反是(以王、孟为代表的——笔者注)新式的五古产生在前,(以李、杜为代表的)仿古的五古产生在后。格律化的潮流显然是受了律诗的影响,李、杜的仿古则是存心复古。”[5]正因为王、孟新式五古在前,李、杜仿古在后,更见出李、杜独创之定力和能量,他们逆潮流而动,可谓当时的先锋派,实验派。

杜诗平仄极尽变化之能事。“仇兆鳌曰:古诗有五字皆平者,曹植诗‘悲鸣夫何为’,杜诗‘清晖回群鸥’是也。有五字皆仄者,应玚诗‘远适万里道’,杜诗‘窟压万丈内’是也。有七字皆平者,崔鲁诗‘梨花梅花参差开’,有七言皆仄者,杜诗‘有客有客字子美’,但在古诗可不拘耳。”[6]在近体诗里,孤平是诗家所大忌;在古体诗里,孤平却是诗家的宠儿。王力所举的唐诗18个孤平的例子中,杜甫占到了10个,绝对多数,这也说明杜甫的创造力。[7]需要怎样表达便怎样表达,不拘一格,仇兆鳌所谓“此才人之不缚于律者。”

关于入律问题,杜甫也很自由。王力指出, “着意避免入律者,五言有孟郊,七言有韩愈。至于杜甫,只在五言仿古,七言则不大避免入律。李白最为特别,他很少做律诗,然而他有一小部分五古是入律的,一大部分七古是入律的。”[8]这个观察说明,杜甫既可以继承传统,也不排斥最新出现的律句的形式束缚。他既复古,也时尚,无所规矩,无复依傍,无拘无束,天马行空,十分自由。

杜甫对仗同样自由自在。有《咏怀古迹》这样颔联似对非对的贫的对仗,也有非常罕见的首颈颔、或颈颔尾三联都对的富的对仗,如《悲秋》《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也就是说,他既能偷工减料,也可超额完成,既可伸,也可缩,真诗中大丈夫也。凭借诗艺高强,既可工至极工、超工、无人能至之工的境地,也可根据需要稍工或不工而古。反过来的例子也有,王维《既蒙宥罪旋复拜官》,四联全用对仗,富倒是富,但完全成了游戏,“花迎喜气皆知笑,鸟识欢心亦解歌。”这样的句子也就是一般水平,平庸之极。现代人写的古诗许多也是这样,对仗押韵,徒具形式而已,基本等同于文字游戏。

关于对仗问题,王力有一个发现对新诗极其重要。他说,因为要押韵,有时候不能不牺牲对仗。[9]这就是说,在古诗中,音乐性考虑常常要大于对仗的考虑。换言之,为了音乐性可以牺牲对仗。而闻一多恰恰做了相反的理解,试图对仗(也即均齐)大于音乐性,他忽视了在长短不一的诗句中,也仍然可以音乐性的可能性。

情景搭配之法也自由自在。胡应麟《诗薮内编》尝探赜唐诗情景搭配之妙,“作诗不过情景二端。如五言律体,前起后结,中四句,二言景,二言情,此通例也。唐初多于首二句言景对起……唐晚则第三四句多作一串。……惟沈、宋、李、王诸子,格调庄严,气象闳丽,最为可法。第中四句大率言景,不善学者,凑砌堆叠,多无足观。老杜诸篇,虽中联言景不少,大率以情间之。故习杜者,句语或有枯燥之嫌,而体裁绝无靡冗之病。”“李梦阳云:‘叠景者意必二,阔大者半必细。’此最律诗三昧,如杜‘诏从三殿去,碑到百蛮开,野馆浓花发,春帆细雨来’,前半阔大,后半工细也。‘浮云连海岱,平野入青徐。孤嶂秦碑在,荒城鲁殿余。’前景寓目上,后景感怀也。唐法律甚严惟杜,变化莫测亦惟杜。”[10]

体裁上,杜甫是先锋派。站在唐诗前沿,独创,领军,绝不人云亦云。唐代五古上有所承,而七古、七律、七绝,于当时则相当于现在的新诗,形式全新。杜甫正长于此,这恰是唐诗生命力的关键。若无七言的创新,全是上承汉魏的五古,那么也就没有《秋兴八首》这样的绝作,也就没有《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杜甫对当时时尚的、新兴的七言长句,有清醒的认识,“近来海内为长句,汝与山东李白好。”(《苏端、薛复延简薛华醉歌》)。被胡适讥讽为字谜的《秋兴八首》,是当时新式的七言长句,而非《诗经》已有的四句,也不是齐梁间已有的“骊六”。

题材上,杜甫更是领风气之先。歌行职能的分开即是其独创。葛晓音说,“杜甫的歌行共94首,其中歌33首,行51首。”“相比较之下,杜甫的歌和行,虽然有一部分在题材方面没有明确分工,但‘行’诗中反映时事和述志咏怀的主题显然远多于‘歌’诗。这种差别在盛唐诗中并不存在。”“毫无疑问,杜甫使歌行中的‘歌’与‘行’形成表现职能的大致分工,是他的重要独创。”“杜甫的新题乐府借鉴汉魏晋古乐府即事名篇的传统,自创新题,不仅在反映现实的深度和广度上远远超过同时代诗人,而且在艺术上也极富独创性。”[11]

诗歌散文化似乎是新诗的一大罪状。从唐诗的历史来看,杜甫可谓诗歌散文化的先行者和倡导者,下开宋诗以议论为诗的先河。在杜甫的古风中,“有些句子简直就和散文的结构一般无二。尤其是在那些有连介词或‘其、之、所、者’等字的地方”“人有甚于斯,足以劝元恶”(杜甫《遣兴》)[12]“完全或差不多完全依照散文的结构来做诗,叫做‘以文笔为诗’,这种诗和近体诗距离最远,例如: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13]  新诗人艾青、王小妮、臧棣的诗又何尝不是如此?一说散文化,诗句过长,许多读者就吓退了。殊不知,老祖宗的诗正从散文处来。臧棣诗句“森林的隐喻,常常好过/我们已习惯于依赖迷宫。”难道和杜甫的“人有甚于斯”不是一样的吗?

之所以选择杜甫来谈新诗,一方面是由于他被称为“诗圣”,是古代儒家思想在诗歌领域的最高表现者,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一千二百年来,他是公认的古典诗歌最伟大的诗人,从韩愈、元稹,到李商隐、苏轼、黄庭坚,到文天祥、曾国藩,直至近现代的康有为、梁启超、陈寅恪、吴宓、胡适、闻一多、冯至、钱钟书、叶嘉莹、吴小如等,都推崇他。最极端的代表就是20世纪30年代哈佛教授洪业,他说自己的一生有两本书必读,一本是圣经,一本是《杜诗详注》。

本书想探讨的是,去除杜甫的对仗、平仄、格律、押韵之后,看看还能剩下哪些供新诗学习的东西。因为我是主张新诗自由的,我不赞成新诗在理论上重返格律的老路。后文也将提到闻一多的格律化追求的局限。不论长短,不讲对仗,同样可以富有诗意。在诗的前提下,重新看待杜甫何以成为杜甫,于新诗有重要参照作用和巨大启发。

我是杜诗学外行,本书只是非常肤浅的、捉襟见肘的感受而已,权作抛砖引玉。不过,老杜是个丰富复杂的多面体,胸襟极宏大又极细微,眼界极高远又极切近,关怀极庙堂又极草根,情趣极高雅又极通俗。诗法极严谨又极自由,极现代又极古老,对仗极贫又极富,极工整又极宽松。由思想到人格,由境遇到才华,由字到词,由词到句,由句到篇,字字珠玑,步步精心,人诗合一,千变万化,虽不可复制,但包含了古诗的秘密,也蕴藏着新诗的营养,新诗人不可不察,不可不学。

 

 


[1]艾青:《诗论》,第21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12月北京第2版。

[2]王力:《汉语诗律学》(上),第535页,中华书局2015年版。

[3]仇兆鳌:《杜诗详注》,第909页,中华书局2015年版。

[4]王力:《汉语诗律学》(上),第380页,中华书局2015年版。

[5]王力:《汉语诗律学》(上),第422页,中华书局2015年版。

[6]仇兆鳌:《杜诗详注》,第596页,中华书局2015年版。

[7]王力:《汉语诗律学》(上),第413页,中华书局2015年版。

[8]王力:《汉语诗律学》(上),第463页,中华书局2015年版。

[9]王力:《汉语诗律学》(上),第187页,中华书局2015年版。

[10]萧涤非主编《杜甫全集校注》,第68806881页,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3月版。

[11]葛晓音:《论杜甫的新题乐府》,《社会科学战线》1996年第1期。

[12]王力:《汉语诗律学》(上),第525页,中华书局2015年版。

[13]王力:《汉语诗律学》(上),第525页,中华书局2015年版。

 

 


(责任编辑:刘雅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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