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更成熟
文/王兰芳
到了中年,越发不能勤勉,想贪睡,到了床上,睡意全无,望着天花板,茫茫然不知所措。规定于心的读书识字变得随心所欲,以往喜欢看的小说散文更不能静心品读。订阅的《人民文学》《十月》《中国作家》等文学刊物日积月累闲置在了书桌、床头抑或是窗台上。
偶尔也翻翻,大多走马观花,心脑不能合一,近日更是懒得翻动,就连报箱也有些日子没有过问。
“五一”小长假,因尘土过敏(无奈的疾病)无心出游,只能窝在家里与不言不语的书刊缠绵交流,狂躁的心安静了许多。
节日值班,回来已经十二点多了。老公也去值班了,家里冷清清的,望着被雨点涂鸦的窗玻璃,脑中顿觉木然。
知道我厨艺不好,爸妈过来给我做饭, 看到一脸疲惫的我,爸妈心疼的眼神无法隐藏。
我和爸妈同时到了我家门口,一进门,妈妈先我一步洗手和面,看我拦手抹胳膊要进厨房,妈妈板着脸说,你去摘菜,你和的面你爸不爱吃。我讪笑着,知道妈妈心疼我。
这么多年,一直享受爸妈的疼惜,只要爸妈来家,做饭洗锅扫地都不让我干,纵然我抢着干,妈妈也会说:你做的饭不好吃,你洗碗太浪费水或是我吃饱了不干活会不消化等等的“借口”将我支开。久而久之,这样的措辞成了爸妈溺爱我的借口。
今年更甚,年前大扫除之后洗了床单被褥,谁知第二天脸肿得像个南瓜,脖子和双手起了大片大片红疹子,奇痒难忍,用手一挠,殃及全身。
到医院打点滴,吃中药收效甚微,无奈做了过敏源测试,结果让我哭笑不得,过敏源显示,微尘过敏,腐殖质过敏,驴、马毛、鸭绒过敏,最不可思议的是,洗衣粉、洗衣液过敏(主要是洗衣粉,洗衣液里面的一种芳香剂过敏)。起先,对这个过敏源测试不大相信,几十年了,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没见咋样,今年突然就灰尘、洗衣服、洗衣液都过敏了。
为了印证,就去洗衣服,谁知洗完不过一小时,脸上,脖子上,手上就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子。试了几次,一次比一次厉害,再去医院打针吃药,药费花了好几千仍不见好。老公心疼,将家务包揽,不再让我触碰这些东西,几天后,症状缓解。爸妈得知,更是牵肠挂肚,我去上班,他们早早到家,给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成了名副其实的“闲人”,享受着被搁置的养尊处优。
前几天,舅舅打电话说,“五一”搬新楼,请我和爸妈一起去喧慌(方言,聊天的意思)。
妈妈姐弟七个,除了妈妈离得远,其他姨妈、舅舅家都在一个县区。
选在“五一”假期,非常高兴。说实话,舅舅,姨妈家已经两年多没去了,不是不重视亲情,而是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弱化了亲情血浓于水的情分。
借舅舅搬新家,准备了六份礼物,一并看望姨父姨妈。
说起舅舅,有很多难以割舍的情愫。舅舅比我大五岁,瘦瘦小小的,个头比姐姐高不出多少,小时候,妈妈让我叫舅舅,我总会大声争辩:“玉琴的舅舅,静丹的舅舅都是大人,他只是孩子,只能叫哥哥。”可是妈妈不愿意,只要我叫了哥哥,不管有没有外人,妈妈都会数落我,说我没礼貌,没大没小。拗不过妈妈,我只好在有别人的时候叫舅舅,没别人的时候就把舅舅叫哥哥。许是小的缘故,舅舅也不在乎。反而叫了哥哥两个人一起玩的时候更亲昵。
后来我们都上了学,舅舅家离我们家又远(30多公里),坐车又不方便,舅舅来我家和我去舅舅家的次数越来越少,除了年头节日,平时基本不走动。接着,我上了大学,舅舅务农,相聚的时间更少,再后来,我们都结婚生子,彼此越发疏远。
舅舅很聪明,虽是农民,可经商意识强,在我还在苦苦爬方格读书的时候,舅舅就开始“倒买倒卖”。
那时候,民乐的苹果梨很吃香,舅舅除了将自家的苹果梨推销到其他县区,还打出了一条:“民乐苹果梨品质好,民乐大蒜是个宝”的“运输通道”,借着这个通道,他将民乐苹果梨、民乐大蒜销往全国各地。几年下来, 舅舅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十年前,借新农村建设,舅舅开了肉铺、商店、旅社,买了货车,小车,现在又买了两层复式楼,日子蒸蒸日上,对其他姊妹更是照顾。
年轻时,妈妈多病,日子也清贫,爷爷和父亲都是木匠,吃了上顿挣下顿。生下我后,妈妈病情更严重,看到妈妈又生了女孩,奶奶更不待见妈妈,整日里不给好脸色,妈妈生命垂危,看着嗷嗷待哺的我,痛不欲生。父亲在生产队劳动,不能在家照顾我和妈妈,后姥爷得知,赶着牛车走了三十多公里硬是接走了我和妈妈,在后姥爷家过了大半年,妈妈病情好转,我也茁壮成长。在我的生命里,更应感谢后姥爷无私的眷顾。我三岁那年,妈妈生了弟弟,爷爷奶奶对妈妈的态度才有所好转。
在我的记忆中,大姨夫会跑买卖,生活条件比别家都好,只可惜大姨不生养,领养了一儿一女。不知啥原因,女儿十八岁那年上吊走了。大姨夫一病不起,没几年撒手人寰,儿子不和大姨一条心,大姨家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没过几年,大姨的儿子也死了,儿媳不知去向。大姨独自拉扯孙子长大,是舅舅我妈及其他姨妈帮衬着给娶了孙媳妇,熬了几十年,七八年前大姨也走了。
另外三个姨妈和舅舅是同父同母,自然更亲近些,原本三姨和我们一个村子。三姨妈生了一儿一女,后来因一些琐事,举家搬到了舅舅家旁边,开了磨坊,日子过得不错。
四姨比我大一岁,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已经上了大学。四姨很能吃苦,每年农闲都会去新疆摘棉花,小日子过得也算可以。记得小时候我俩总是一起睡一处玩,关系更像姐妹。今天见了,四姨头发干枯毛躁,脸色焦黄,在工地打工时不小心将食指挤压,看上去肿胀青紫,指甲剥离,手背皴裂,撑开手,手掌僵硬,十指指节粗大,人也憔悴,看上去老了好多,俨然一个名副其实的中年妇女,也更像我的长辈了。
看到她们的近况,很想和她们畅谈家长里短。一开口,却各自述说着不同生活,三言两语竟没了下文,一种突兀的思想隔阂横亘在同龄人的语言链条上。
回来的路上心情很复杂,父母的爱璀璨生辉,毋庸置疑;朋友的爱择优而适,不可挑剔,唯有亲情间的爱才是细水长流,不可逆推,源远流长。
(作者:王兰芳)
作者简介:王兰芳,女,汉族,生于70年代,公务员,笔名墨兰,从事乡镇、街道社区、机关党务工作多年,张掖市作协会员,业余喜欢写作,曾先后在张掖日报、市区电台发表过新闻、通讯稿件多篇,在《焉支山》《甘肃妇工》《甘泉》《三月》、视听甘州、西部文化频道、旅游文化网、人人文学网、今日头条、网易等发表过《依依不了情》《九寨沟游记》《残阳》《心梦》《大山的回应》《爱的边缘》《失地农民》《走进羊台山》《流动的沙坡坡》等小说、散文、游记等。2019年出版了散文集《墨兰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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