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歌叫《心在路上》，“我背起行囊心中不再彷徨，只要你我有梦，到处是天堂，远方的太阳，心中的期望，执着的追求，让心在路上。”自从懂事，老师就说，人生要有梦想。我说，长大了当解放军，梦想真的实现了。尝到甜头后，为自己的人生制定了一个又一个梦想，大多成为泡影，真成了“梦想”，只在梦里想的。后来，梦也没有了，也不想了，事后感到，没有了梦想，睡得可安稳了。
匆匆的人生旅途，关注的东西太多，忽略了心路，忽略了沿途的风景。一杯香气四溢的茗茶，能滋养润肺，清新淡雅，对于奔波在路上的客官来说，不如一杯凉的白开水。生活有波澜，静下来品味，才知那波澜里深藏着许多值得我们收纳的东西。天边祥云抚顶，田野勃勃生机，松柏笔直挺拔，小道蜿蜒向前，它们都以自己最美的姿态活着，向我们展现大自然的美感。似能让自己的内心，去欣赏大自然的天籁之音，瞬间觉得身上所有的毛孔都会舒展开来，无数个细胞都能活跃起来，仿佛自己已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满心的欢喜，随心飞扬。
忙碌了一天，在夕阳的余晖里，去浏览蔚蓝天空里的白云，舒爽惬意之极，陶醉而忘记回家。身边掠过的小鸟，站在地上玩耍的孩子，一个劲地伸出肉都都的小手说：“小鸟小鸟。”名不见经传的小鸟自由轻快地飞向蓝天，翱翔在碧空博大的胸怀里，穿越生命的高度，飞过生命的巅峰，飞向生命的殿堂，诉说蓝天发生的故事。
心在路上，会发现最初的自己，最真的自我。三毛，一个手握笔杆，肩挎背包，行走天下的流浪女子，一个在我们心目中真正的旅行女子，她一生走在路上，走在这条人烟稀少，甚至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路，真是因为如此，三毛的灵魂是自由的，灵魂的自由才有了三毛生命的精彩。许多时候，在那个岔路口，许多人在指指点点，不能坚持，以至于放弃了自己选择的那条路。人不可类比，能有几人像三毛这般洒脱，放弃拥有而去行走天下。
有时候，孤零零的一个人，会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被遗弃感，不是被什么人遗弃，而是被岁月遗弃，飘然远去不再回来，成为“不知何处是他乡”的放达之人，如此寻求灵魂的归处和人生真谛，那怕倒在路上不再起来，比起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回味自己的心酸史要强无数。
生命宛若流星，那残忍的句号，宛若摇曳在心头，无关风月，素心如简，各自安好，洁白的素笺，记载着远去的时光。挥手告别昨日，用心把握现在，笑着迎接未知的将来，期待到达更远的地方。心在路上，路在脚下，少年时的梦还藏在心里。世上的路有无数，不妨碍他人看风景，乃是一种素养。路上，彼此的存在，都在旅途中，春夏秋冬的更替，东西南北的变迁，未及细看就匆匆而逝，时光，总是不经意间从指缝中悄然溜走。生命中，有些人，我们来不及道一声珍重，就已各安命，留下的只是遗憾和唏嘘。
心在路上，跟上季节的脚步，像候鸟一样迁徙，用智慧写下路上的一切，忙碌和疲惫，落寞与无奈，眉间的眷恋，温婉的花蕾，希冀的绽放。许多时候，回避不了人生状态，生出很多感慨，给倦怠的心灵寻一方清幽，让心栖息，或是去寻找穿梭在人海里的那个人，依着，那怕是一时的，也是好的。
岁月的痕迹，抹不去记忆的尘埃，许多人转身离去，神话般的约定，也经不起岁月的风霜。时光匆忙，回首过往，与奶茶的清香无缘，一副惨兮兮的景象。心路历程，就是朝圣者之路，虔诚，修行，一种参透，一种悟道，读懂自己。时光的河流，只需睡一觉，今天即成为昨天，所有的过往都被安葬在大海，心海无边，一片汪洋。
朝圣是前往自己信仰的圣地，那地方有灵性，心就在道德和灵性的旅途上，似乎在探究自己的前世今生，甚至是来世，有信仰的人就是这样翻越一座座群山，甚至不能到达圣地，这种可以把生命遗落在朝圣途中的虔诚，远远超过了信仰本身。朝圣，无关乎外界是什么，狂风暴雨，冰天雪地，都无法阻挡向前的步伐，因为，心里只有那神圣的殿堂。当一个人心里只有唯一，那是充满力量的。心在路上，永远都是迎接新鲜的，就是呼吸的空气也是不一样的味道。
曾经，觉得朝圣者一辈子都在念经礼拜，很不懂，真正的懂得，需要走进朝圣者的心里，去发现朝圣者身上的坚信和安详，一生只做一件事，感受一路带给自己的震撼。
那种五体投地的朝圣者，用自己早已认定的方式和态度向生命的目标前行。心在路上，很累，耗尽所有，却是很幸福，很心安，这是一种战胜自己的最好体验。朝圣者洗涤前世今生的罪孽，功德无量，脱出轮回，可登极乐。西藏人对朝拜达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当那些未能到达终点的朝圣者，有人会敲下死者的牙齿，请人带到大昭寺的牙柱上，然后镶嵌进去。大概，这一切出于心诚和心念。
和无数人一样，我的心一直在路上。一路上，我遇到了许多人，他们是不同的。信仰不同，食性不同，穿着不同，这些人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状态，没有这些人的存在和比较，难以想象现在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活成啥样子了。我们无法在这个世界找到永恒，也许，永恒的东西在另外的天际里，我们来到这个地球只是路过，生命是短暂的，在短暂中见自性，在自性中见万象。有些渴望看到，有些希望能避免，有些让自己快乐，有些让自己失望，有些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有些得来毫不费工夫，有些甚至是无端的恩赐。悲观的人说，人生是折腾，是吃苦，是来还债的；乐观的人说，人生是享受，是奋斗中的快乐。人在路上，接受天命，还是自己掌控，从来没有答案，只是，每一个人都会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今天，或是明天，或是会久一些，有朝一日，医生对我说：“你回家吧，让你到另外的世界去，那边需要你”，又能怎样呢，来到这个世界本是偶然，离开这里也是情理之中的。
生命在于一种态度，生活的一切可能性皆在内心，生命的结果都与这些可能性相关，活着是一种本能，生命过程无非就是一次旅行，出门时空空的，想出去创造世界，想着一路上能碰到什么，吃的，穿的，金钱，地位，有些让自己得到了享受，有些成了一生的负担和加锁，但还是不肯放下，因为，那些让自己明显感觉到的负担和加锁，路人却给予了赞美，赞美自己是多么成功和伟大。在赞美声中，不但没有减负，反而添加了不少东西，直至让自己站不起来，甚至倒下。许多时候，责骂声要比赞美声更有人性。
人生的一切意义是因为我们在路上，一切意义在于我们每时每刻都在经历新鲜的，人生永远是向前的，从来没有重复，永远找不到边界。生命本身是一种体验，体验不同的人生，感受路途的一切。
心会带我们去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让自己感觉到这里我来过。我十九岁应征到部队，县里百余小青年穿上绿军装，坐上汽车到省城杭州。我是第一次离开父母去省城。当汽车开过钱塘江大桥时，我突然清楚地感觉到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对我说，这个地方我来过，那铁桥，那人流，还有来来往往的汽车，那么熟悉，甚至知道大桥下的一排排平房，就是部队营区，后来，我真的在这一排排的营房里住下来了。那意念是那么强大。几十年过去了，那件事还是清楚地刻在心里，从来没有淡化。后来这些年，也是常常出现“这里我来过”的强烈意念。
人生具有太多的偶然性，我们永远不可能做到内外合一，身心统一。我们经常看到口是心非的人，也经常信以为真。都说喜欢阳光灿烂的日子，当阳光为你播散的时候，却躲在阴凉处；说喜欢雨，当飘下毛毛细雨，早撑起了伞；说喜欢风，清风扑面时，却关闭了窗户，一直这样徘徊不堪。有些人，明明说好完成这件事，可以心安甚至是放肆地去享乐一番。可是，生命在回来的路上突然消失了，不复存在了。生具有偶然性，死有必然性。我的一位亲属已是退休，家庭生活已经很优越，退休金足够生活，还有几十万元的存款，这些还不够。为了赚钱，骑车多次摔倒在公路上，只是，最后没能逃脱，活生生地撞死在路上，活生生地失去了一切，身在旅途，心在牢笼。
来到世上，并没有真正的目的，许多目标是后来被社会和环境建构的。我们不可能知道自己人生路上会得到什么，会遇见什么人，更不可能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耶稣说，我们没有必要为明天考虑，要学天上的鸟和野地里的百合。只是，人就是要得到更多的东西，那怕自己享受不到也是在所不惜的。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一念天堂，二念地狱。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住了太多的可以放弃的糟粕，许多时候，我们总拿过去的遗憾和不甘，不停地去折磨自己。琼瑶有部小说《心有千千结》，生性暴躁却多疑的耿克毅，找来许多护理技术高超，温柔细心的护士，没一个可以留下来的，却偏偏喜欢护士雨薇伶俐精灵的个性与顶嘴的功夫，让她走进自己的复杂人生。纵然心有千千结，总会有钥匙可以开启。有时候不是烦恼选择了人，而是人选择了烦恼。人生在世，与其心有千千结，不如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我们常常是因为有烦恼，去求得一方解除烦恼的良药，殊不知，只是用另一种烦恼来淹盖这种烦恼罢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人生似若没烦恼，又会觉得太过于平淡，平淡得活不下去的无味。
鲁迅在《立论》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某家，生了一个男孩，全家欢天喜地。满月的时候，抱出来给客人看，自然想得到一些赞美。一个人说：“这孩子将来要发财的”，于是他得到一番感谢。一个人说：“这孩子将来要做官的”，于是他得到几句恭维。一个人说：“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于是他得到一顿痛打。遭打完全是咎由自取，因为他说了真话，一句讨人厌的“真话”，话由心出，能走多远，都在心里。
生命没有回程，到达远方，未必有诗，放飞自己，点亮心灯，让灵魂得以自由。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专注而向自己皈依，安住其中，精进修行，让所有逝去的尘埃，沉淀成不灭的记忆。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浙江省散文学会会员，宁波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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