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姑顶
汽车摇晃在弯曲的山路上,“叽哩”挤过一块块白石;“咕噜”,碾过一块块黄石;“咔嚓”,压过一块块青石。就这样,翻过一道道山梁,跨过一条条山沟,弯过一个个山嘴。尽管车厢里的我们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却怎么也压不住外面的“叽哩”、“咕噜”、“咔嚓”。
在这样的大山上,有这样的一条路,且能行车,就很不错了。瞧,那路面上三角八瓣的石头,从车轮下翻出来,就有了生命,跑的跑,癫的癫;有的向后跳,有的向前赶;有的咧嘴笑,有的紫青了脸;有的长胡子,有的冒起了烟。尽管山间绿树红花、梯田小麦金黄,但无人去顾及,只是一门心思地登那黄姑顶。
朋友谈起黄姑顶,津津乐道,相邀游玩也有一段时间了,只是认为上面没有被开发,没有旅游设施,山高路陡,也就不是很情愿来,一直到现在我们才来光顾。
相传黄姑山主人黄姑与泰山之主泰山奶奶比高低,黄姑山月增一竹竿,泰山日增一砖,黄姑山日久高耸入云,比现在黄姑顶高许多,周围也没有那么多山头,而且前面还有一汪湖水,一望无边,清澈见底,完全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可是,黄姑盛气凌人,毫不顾忌泰山奶奶的感受,一意孤行,只想让山高了三倍,再高三倍。泰山奶奶妒忌心也很强,解下神鞭,就着黄姑山连抽三下,于是,黄姑山不但从此不再长高,反而矮了三分,周围凸起了七十二个小山头,并把湖水撕得支离破碎。因为每一个传奇故事里,不仅透射出劳动人民的智慧,而且都映射出当时的天、地、人之间的系,喻示着人们的理想。所以,我们每跨越一个山头,都要停下车来四周望望,总想找一些与黄姑顶有关的蛛丝马迹。
我们终于来到了黄姑顶南面山脚下,虽说山脚,却已是立在千米高山之上。眼前的黄姑顶是这一带群山之中凸起的一个较高的山头,确切地说,是一座山峰,因为他是山上之山,且梯陡竖崖,只有东南面坡度缓一点,但也不下八十度。俗话说,自古华山一条道,道出了险峻;时不时地出现个华山剑客,华山剑谱,令人敬畏。而这里,没有什么惊人的传奇,精辟的词句,感人的场景,有的只是绿树红花掩饰不住的石头。脚底下,到处是石头。这里的石头,无论大小还是厚薄,都是一层一层的地道的页岩;无论方的还是圆的都有天然的花纹,忠实地记录着地球的历史;无论是山上的还是山下的,都在为人们做着贡献。山腰梯田、树穴和石堰挡土存水;山坡上横七竖八的乱石,为小动物们造窝;山顶的那些围墙却是冷兵器时代的重要防御工具。站在山下往上望,围墙分成两层,巧妙利用悬崖,四周环绕,形成堡垒,恰似富士山。
为了少走几步,我们没有走正路,而是正直向上,爬陡坡,攀峭壁,那真是手脚并用,费了不少力气,终于逼近第一道围墙。
这道墙俗称外围,是山寨的第一道防线。眼下围墙除了两边的门垛子及两侧数十米残墙没有全塌外,几乎不见围墙的影子了。据说,早年人们为了省事,把石头滚下山垒堰造田了,也有的说,小孩掀着玩,把石头滚下山去了。不管怎么说,毁了围墙是一大遗憾,毁的不仅仅是一段墙,而是历史与文化。
站在围墙上四下望,文字岭前前后后的路上、山上、天上一望无余,清清楚楚;两侧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难怪当时人们在这里安营扎寨。
再向上爬三四十米,来到了内墙。内墙顺山势而建,根基扎在岩石上,层层往里收墙,使墙体倾斜傍依山体,非常牢固,除非是石头的风化或者有外力的作用,才会有可能使墙体倒塌,要不然,那将会是万载永固的。
围墙的构造很像万里长城,垛口、瞭望口、射口一应俱全;墙内侧有专门的通道;通道的里面有专门藏“弹药”的小洞;形成的严整而全封闭的城墙护围着整个山头,城墙设西、东、东南三座门,其中东门是正门。从里边依山建造的房屋来看,布局严整,虽然小一点,但结构都非常合理,错落分明,相互照应,现残存的房屋山墙二十几座。这么多的建筑,石材全部就地开采,石质完全一样,都是青石页岩。更有意思的是:那么多城墙,那么多屋墙,竟然没有一点用泥的痕迹,也没有一点木料的踪影,门阶、映风、过木全是石头,就连房顶也是大小不等的石块一层一层金字塔式的垒砌,最终用一块石板盖住就万事大吉了。这么简单的构思,铸造了这么精深的原理;这么单纯的材料,建造了这么牢固的建筑;这么简陋的条件,创造了这么雄伟的奇迹。就是这么一个又一个的平凡,诞生着这么一个又一个神奇。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展现劳动人民智慧的遗迹。
要说这里曾是山寨,有可能。山前就是九省御路,战略交通要地,倭寇踞险而居,打家劫舍,端道行恶,的确是有利地形;要说是村民为了对付南蟊的抢劫,集聚山里也有可能。据说,有好多地方的寨都是为了挡南蟊的。北边离张家台村不远的山顶上就有一座,和这座寨遥相呼应。不管怎样,石墙是防御工具是无可非议的。
天然的石花,或凸或陷,或植物或动物,或石卵掺杂,或白云飘飘,都集中在每一块小小的石头上,构成一幅幅小小的图画。这小小的图画凑到长长的城墙上,组成一个大家庭,那就是长长的画卷,再加上房屋的造形,在青山的映衬下,更加壮美,变成了石花的海洋。即使在先前开采过的石窝里,或是还没有采下来的老山石,颜色都那么鲜艳,图形都那么坦然,线条都那么刚劲。看得出,他们即使生活在地里也都那么美满,再加上野草、小花、荆柯、酸枣树的陪伴,看上去更加舒坦。眼下,阳光洒满山头,毫无遮拦;梯田恰似玉带,协腰舒展;银湖、麦浪点缀,潇洒清闲;就连半山谷的树林也愉快地加入这图画的会战。徜徉在充满诗情画意的画海里,我感觉这比任何一处旅游胜地都美,因为它美得实在,美得朴素,美得地道。虽然没有任何雕琢,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搭配,但是,看一眼,美;闻一口,美;摸一手,更美。从头到脚,全然的自然美,不妆扮,不造作,不炫耀。
乘兴漫步在山头,四周张望。这时,才留意四周远近、高低错落、形态各异的若干山头,不知是故事应和着山头,还是山头附会着故事,挨挨挤挤,簇簇拥拥,都争着来亲近黄姑顶。从这些山头组成的形状来看,东西两侧的山梁构成了一对鸟的翅膀,似在展翅飞翔;而朝北的几个山梁构成了鸟的后翼;再看南边的山头和黄姑顶中间有一矮的山梁连着,如同鸟的脖子,那南边的山头自然就是大鸟的头了。整体来看是一只大鸟昂首飞翔,象征着这里是黄鸪起飞的地方。由此枉断,黄姑顶应为黄鸪顶,因为黄鸪即仙鹤的另称。因为历史久远,无可考究,至于黄鸪顶还是黄姑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了,真的尝到了这里的味道、甜头。更重要的是收获着这里的胜景、韵味和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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