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思念多重,不重的,像一座秋山的落叶。 思念好像是一种很柔软的东西,但却看不见更摸不着。常因了自然界的风花雪月而睹物思人或是人世间的阴晴冷暖而油然心生,在心中剧烈波动着,像蛛网随风飘荡般无依无靠。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是苏轼对亡妻的思念;“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这是李清照对新婚外出丈夫的思念;“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是王维对友人的思念……初闻不知曲中意,在听已是曲中人,思念于我而言,以为是很遥远的感觉,但如今这二字却深深烙在我的心头。
疫情期间忽然通知开学,我的心瞬间揪紧了,因为这不仅仅是两千四百多公里的距离,近十个小时的奔波时间,更是漫长的思念啊!拒绝了爸爸送我到机场的要求,故作镇静地告别父母,好似外出玩耍晚上便会回家,可是当汽车发动,渐渐远离时,紧绷的那根弦断了——坐在后面的我望着窗外倒行的树木落泪了。五点钟的天已经很亮了,太阳也慢慢从云中升起,路上行人匆匆,一切都那么平静,可我的心里早已波涛汹涌。匆匆的树木,愈发明亮的太阳,平稳前进的速度貌似在渐渐抚平我的心绪,那根弦貌似也接上了,像火山爆发后凝固的岩浆,满是海绵状泡孔却也坚硬。
我坐在思念中,如火燃烧。只有我自己,孤独地坐着,忍受那愈发滚烫的明火。许是坐的太久,也许是眼睛睁得时间过长,眼前时不时一阵朦胧,若回过神来,摸摸眼角竟还有些湿润。随着飞机的升高,我的思念也在攀升。舷窗外的云跟平时也不同,仰望的视角换成了平视、俯视的视角,天空好似一张画纸,深浅轻重添上不同色系的云,再向下望,云竟像被随意撕扯的棉花撒在空中,零星分布着。时间的推移,飞机的前行,思念像那云般变化多端却又随处可见。远远处便看到似糖丝般细腻却又似棉花糖般大片的云砸来,与我胸膛深处的思念牢牢粘黏着。这种粘黏,似糖化之后的凝重,又似藕断后的牵丝细细长长。我坐在思念中,如风般长久。还是我自己,独孤地坐着,忍受那滚滚不断的烈风。天是如何变黑的呢?我想或许是我睡梦中它自己悄悄变黑的,或是火车进入隧洞那一瞬间变黑的,又或许是“咣当”一声猛然变黑的,大抵只有这几种情况吧。悠悠火车载着我悠悠思念穿过平原,经过隧洞,绕过大山,颠颠簸簸来到了酒店。见到室友的瞬间,貌似跟了我这么久的思念跑丢了。可待我独自回到房间时,偌大的双人间,思念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又悄悄钻了出来,比之前更为强烈。眼睛里饱含着泪水发了句“到酒店了,很好”便悄无声息了。 所以如果你问我思念有多重,我会告诉你真的不重的,只是比阳光暖一点,比云朵柔一点,比微风轻一点,覆盖着我们裸露的神经,漂浮在澄清的内心疆域,黏附在温热的胸膛中,不过是藏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罢了。 夜静悄悄的,窗外哔哩吧啦,原来是下雨了,南方绵绵雨似乎在冲刷着那股思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