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肛肠科医生和他的养生会所》和《山那边是海吗？》——读杨玉祥

    杨玉祥没有被学院派和文坛走红的评论家看好，但他的中篇小说《肛肠科医生和他的养生会所》（《北京文学》2014年第1期，以下简称《会所》），实现文学作品的极终目标，小说好看好懂，有艺术的内蕴、深意和思想，从北方中医大学生的人生追求，诠释当今城市各种不同式的人群的生存价值，反映多元化社会城市变革和人的意识转变。

    《会所》发表后，被《小说月报中篇小说增刊》2014年第2期转载和国内多家网站刊出，得到网友好评和自发转载。《会所》属于一部精彩好看的故事体诗意小说，京城中医大毕业生“我”，从实习医生迅速成为肛肠科青年专家和养生会所老板，语言清秀、简洁和凝练。“我” 仅有文凭、书本知识，如何能够成为肛肠科专家：机遇、天赋和运气？《会所》对人物命运、道路和选择做了不同于其它作家的思考与观察，把“我”放在高房价、汽车时代大背景，解读成功之路：热爱、钻研与闯劲。“我父母是普普通通的工人，没门路，没背景，没金钱。鄙人不善花言巧语拉关系，分到大家不屑一顾的肛肠科。我有千般无奈，但也别无选择，不去就算拒绝分配。上一届有位学姐，分到肛肠科，没去，至今还在家待业。父母那点薪金，对于我，在家呆不起”。“我”到肛肠科当医生，非常幸运的获得人生华丽转生的机会。

    《会所》是一部被读者和网友认可的现代现实主义的中篇小说。小说叙事、情节和故事，合理与合情，有着草根阶层向上途径的适用性和借鉴性，成功缘于专一，谦虚、敬畏和低调，恰如其分把握好团队关系和合作意识，“我”实现从不起眼的肛肠科实习医生到青年肛肠专家的人生跨越。肛肠科脏、累，一般人不肯去，肛肠科吕主任是国内著名的肛肠专家，文革期间发明过“消痔灵针剂”，到过非洲巡回医疗，他把我从中医大学生领进医学科学的神圣殿堂。第一天上班，吕主任让没看过女性身体的我给19岁巴蕾舞美女演员做直肠手检，那刻我有了做医生的庄严、肃穆和荣誉，第二天我踏下心研究肛肠疾病，上班第一个到科室扫地擦桌、给吕主任泡茶，一年后我独立出诊和手术。杨玉祥塑造人物合乎情理、人性和实际，热爱是人类向上的动力源泉和兴趣所在，爱情和性对青年人有一种潜在的推力与上进心。我第一次看女巴蕾舞演员的光洁秀美的臀部、肛门和隐密处兴奋得脸涨得通红，吕主任嘱我带手套做“手检”体验病灶对学医是一种激励，鼓励青年人“创新”，他发明的中医“消痔灵针剂”，患者疼痛难忍，“我”摸索研制出“中药消痔膏”运用临床和配合手术治疗效果好，成为治病“名器”，把肛肠科成为医院创收大科，我被评为青年肛肠专家，增选市政协委员，吕主任为此高兴和赞赏，主动退休把肛肠科主任位置让我。热爱、敬畏和谦虚，尊重女性生命，是“我”上升的台阶，人物“我”学医行医故事的具有文学的典型性和对当代青年成长有一种正面的参考价值。

    《会所》和《山那边是海吗？》（《北京文学》2016年第3期，以下简称《山》）用我、闫和张收三个人物，表现当今中国现代商品化时代的“英雄情结”。做为一般医生，在北京买房属于天方夜谈，人物“我”几年不到用工资、奖金和手术红包在医院附近买下200平米房子、宝马汽车，和美女眼科医生曲歌结婚，成为医院、岳母和社会公认的成功人士。小说的故事和人物，有了一个“努力向上的精神和思想之核”，即一种永久的照亮他人生命旅途的艺术的灯光。肛肠医生“我”，须有精湛医术方能在医院立足立身养家，做为肛肠科专家兼中老年养生会所董事长则需要另一种才能和天赋，每天给病人看病做手术的我，不能分身管理4家养生会所的事务，涉及用人、识人和人脉关系，现代企业管理的团队精神和合作关系。《会所》写了另一个英雄中医大同学闰君，闰君从医院跳槽到大型休闲中心做技术总监，和我合作创办养生会所担任经理和养生专家医生，管理200多名职工，帮我把红包、讲课和走穴费“存银行负利息”翻倍升值，形成双赢。从肛肠专家到兼养生会所公司董事长的第二次人生跨越，体现了作家对社会和人生引导的洞察力。现代商品经济社会和信息化时代，人脉、资源和管理，决策、行动和判断，团队合作关系与组合，是一种隐性财源。我和闰君抓住许多城市中老年男女的生理健康需求，如某些中年女人因丈夫经商在外长年不在身边需要养生休闲和保健治疗，还有中老年男士由于历史原因未能成婚导致内分泌系统疾病需异性按摩养生保健，拉动经济消费。《会所》诠释，我和闰君挣钱属“君子爱财取入有道”范围，穷则独善齐身，达则兼济天下。养生会所外省农家青年男女通过培训打工挣钱帮家里盖房造楼结婚娶妻嫁人，闯荡京城学到按摩推拿灌肠排毒技术和与人沟通的本领，做人经验和原则。作家观察是深刻的，农村小伙子小姑娘进京城打工挣到钱还学到处人遇事的真本领和适应社会的能力，懂得现代社会的游戏规则，超越金钱的价值。《会所》还隐藏着的犀利的批判主义精神，清华大学生、英雄老营长“黑老头”的悲剧和晚年养生需求，让世人重新思索人性、伦理和生命。人们对英雄的概念有了一种新的理解，战争年代手持大刀、机关枪冲锋杀入敌阵的是英雄，在改革开放勇敢踏出一条前人没走过的路同样是英雄，比如“我”发明“痔疮膏”，我大胆投资办与医学保健有关的养生会所，让我和许多人一起挣到钱和中老年男女得到满足同样是英雄。“黑老头”和教授岳父称我“英雄”，有一种幽默感，也是实情。杨玉祥诠释了新观念，知识不是招牌和摆设，应用来造福他人和社会，创造出财富和金钱，才有价值和意义。我挣来钱给妻子曲歌买了辆红色保时捷，自己换了一辆新宝马，同事点“赞”，证明“老百姓眼睛是雪亮的”这一朴素的民间真理。

    《山》人物“张收”属于“儒官”，“能给家乡办事和造一条通省城公路的清官”，是家乡山村民众眼里的英雄。杨玉祥换一个视角，写张收为官清廉的根源和人生过程，清廉有威有誉，还给子孙后代带来意想不到的幸福。《山》两条线写人物张收，主线出身地主家庭的张收通过勤奋学习，文革结束恢复高考初年考取名校北大，摆脱从小因出身不好受人歧视的命运，毕业留京到国家某部委任秘书，晋升办公厅副主任。副线用高中同学梁艳，和北大毕业生、副厅级青年官员张收和老家热恋男友盘生之间选择了张收，婚后夫妻鸿沟明显，她在家里和来京打工的前男友盘生“幽会”，被从外地出差回家的丈夫张收看到，婚姻解体。爱情是现实的，杨玉祥从人类文化学和生命基因写爱情与婚姻的关系，演绎了一曲当代中国都市生活的普希金版“金鱼与渔夫”故事，彼有深意。张收与梁艳结婚10年亮红灯，根源夫妻二人价值观差异太大，张收爷爷是地主，乡民眼里属“善人”，农忙舍得给长工们做好吃的饭菜。和乡民关系很好，解放后长工梁艳爷爷分得张收家主屋。文革期间，梁艳爷爷背后仍称张收爷爷“东家”。张家重视对张收的学习和儒家文化教育，天之骄子北大高材生张收上学工作行事低调、卑谦和谨慎，尊敬同事和下属，他在办公厅当副主任二十载仍很谈定，用车都对司机说请送我到某处开会，下车说谢谢，不敢用公车办私事。前妻梁艳指唤司机送这里送那里干活一类，颐指气使要男人每天倒完垃圾才许“进屋”，不知自己银行总部秘书是张收上级老厅长帮助得来的，而不是一个高考落榜高中生应得的位置，住张收四室一厅大房，闹“假离婚向工作单位银行要一套房”，和旧恋盘生偷情以为张收“不敢怎样”，结果像普希金童话中的渔夫老婆要小金鱼当使女“失去一切”。

    杨玉祥小说写爱情与性的关系，放在生命成熟过程向他人、青年诠释爱情的意义和价值，用暗示代替性描写，语境纯洁。我、闰君和张收的爱情各不相同，我和中医大曲歌的爱情属于郎才女貌，闫君的爱情是用法式的温柔俘获中医大美女教师的芳心，张收和杨处结为莲理；《山》“创造一种特别有积量的爱情。这个有积量的爱情就需要两个人都是重量级的，从身体到情感都是很强劲”（王安忆语）。《会所》也有爱情的积量。杨玉祥描写的爱情，让人们看清了生活的实质性的东西，好的爱情是一种正面的推力和引力，把青年带向成功的园心地域，而且有一种真实的生活现场感，接近每一个普通人的实际。如老专家吕主任满足我本能最初的合理的性愿望，给“我”做直肠指检触摸痔疮和观察美女演员身体的机会，鼓励我终身做肛肠科医生，父亲教我“尊重女性生命”专心看病，即爱与性的推力让我一点点获得成功的机会，从初级“想看女性私处”、学会做痔疮手术，逐步走向肛肠科专家兼养生会所公司董事长的高层次成功。闫君的爱情有一种法国式浪漫，他喜欢哈佛大学教育理念，追求用诚信和等量劳动时间挣钱的效益最大化，在医院当普通医生，他选择到休闲会所当技术总监兼养生医生，成为京城养生专家，圆了个人的事业梦和爱情梦。张收、梁艳不是对等的爱情力量，尽管俩人是高中同学，张收凭着对美女梁艳的向往产生的动力拼命读书考上北大，以帮梁艳找到好工作圆了“爱情梦”。梁艳在村长和乡里压力下与恋人盘生分手嫁给张收，因为张收回家娶妻部领导批给家乡三千万资金建设直通省城公路，梁艳的初恋的纯洁爱情遭到压制，导致婚姻失败。张收和梁艳离婚后，选择和部里离异的才女杨处结婚日子美满和谐，杨处背着张收悄悄救出因重组家庭遭骗被京城混混卖掉住房做按摩女被抓的梁艳，用高干父亲关系帮梁艳追回“卖房款买房安居”。杨处待张收女儿很好，帮她补数学课考上清华大学、毕业和嫁人，男方家庭是一位大型民营上市公司董事长，看重媳妇家庭背景，杨处以亲妈替继女“解围”。张收、杨处是对等的爱情积量，在一起解决若干棘手问题。张收和女儿公公投缘，应邀在女儿婚礼上题字，他挥笔写了“山那边是海”，寓意深刻。海那边是美国、英国、法国和德国等发达国家，希望女儿女婿的孩子将来有机会到海那边学习、生活，有一个更幸福的明天。《山》诠释，张收从没有根基的农家孩子成为重量级人物，缘于两点，一是勤奋苦读考取北大获得命运的转机，二是张收成为北大高材生懂得了谦虚低调做人，导致一生受益，如杨处前夫某省长，借助杨处家庭背景从小科长爬到省长高位最终出事“双规”就是镜子。相反，张收谦和、尊重他人，让女儿公公倍感“结了一门好亲”。

    《肛》《山》和《骄傲的小皮匠》（王安忆）审美有一种相似性，每个人都有优秀的一面，肛肠专家“我”、养生医生闫君和谦逊做人的张收是优秀的，它用暗示方式告诉世人，即使当瓦工、木匠、电工和修脚师傅，只要你有出色的手艺、技术和责任心同样也是优秀的。

    《肛》《山》，有一种沉稳的精神之“核”和坚毅的人生信仰：劳动是上苍给予人类的最大的祝福。

责任编辑：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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