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尘夯 时间:2016-09-20点击:428

证人
 
作者:尘夯
 
 “大汉,大汉!……”
     夏日早起的阳光,偶遇了李老坎几十年烟酒糟蹋的沙哑嗓音,在刺进赵玉柱院子的时候,像针一样,多少显得有些冒失和直接。蜷缩躺着狗机敏疑惑的猛地站起,很快摆出一副战斗的姿势。可经过短暂的分析,它很快就无趣的听出了这是李老坎的声音,转了一个圈,呜呜了两下,它重新在屋檐下躺了下来。
      李老坎斜着眼,一直瞅着二楼的窗户,那里正映射着朝阳的灿烂,镜子一样,他不自觉的垫了垫脚尖,带着戏谑默默的看了好一阵,可能是想把自己那双已经渐渐浑浊的眼睛伸进那扇铝合金门窗,把好奇探到赵玉柱的床上。
      铝合金门窗后的帘子被一张臃肿的脸掀开后,夏日的阳光立刻刺进了她的眼睛,让她稍微有些难受,不知道她是不满意这早起的阳光,还是楼下院外的那个早起的瘦小却精干的老头,她没好气的吐了一口唾沫,就像广播遭遇了噪音一样,让脏话蔓延开来。
     “背时的李老头,一大清早的,你吃多了有劲,嚎个鸡巴啊?”
 李老坎并不生气,他干干的硬笑着。
 阳光下的他像一块干柴,
 这让唐树芳生出一种想点上一把火的冲动。
   “唐包子,昨晚欢喜了?脚软了,爬不起来么?”
那块干柴似乎自己给自己浇着油。
     唐树芳哗啦一下拉开玻璃窗,似乎想要把自己尖酸刻薄的信息传递得更准确一些,她扬起那张灰白油亮的脸,俯视着下方一只手冒着烟的人影。
    “欢喜个球,李背时,你龟儿子欢喜,把你那婆娘都欢喜下课了!”唐树芳讪笑着尖利的回击。
      两个人的话来来回回,开始像零散的子弹一样,响彻在院子上空,以一条斜线的轨道互相射击。
     李老坎在这句话后明显中了弹,他的嘴飞快的抽动了一下,神色有些暗淡下来,似乎这子弹一般的话语真的就钻进了他的躯体,并且让他明显的疼起来。好在他和唐包子隔着足够远的距离,所以在唐包子发现他弱点前,他的表情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正常。
“还不承认,昨天赵玉柱放鸽子,害的老子网住两只野鸡,愣是眼皮子下放跑了一公一母。”李老坎愠怒的继续嘟囔着。
“你家一公一母倒是在屋里快活。”
“爬爬爬,狗嘴吐不出象牙。”’
  唐包子简单回了一句,破天荒的竟然没有继续回骂,脸上慢慢堆起一脸满满的黑线。
    “咦?老坎,不会吧,咱家玉柱昨天没跟你去?”唐树芳疑惑的问。
   “没有,我骗你我是个乌龟。”
    “这个狗日的,一定是去哪个骚货那里去了!”唐包子的脸一闪,飞快的消失在窗口上。
    “搞了半天,原来是晚上没有着家啊!唐包子,赵玉柱是不是晃去了哦!”
      李老坎带着疑问,但终于心里舒坦,他背着手,慢慢悠悠的哼着曲子离开。
 唐树芳咒骂着背时的李老坎,一边继续疑惑着,一边抓起电话。
 还能给谁打,肯定是赵玉柱阿!
 赵玉柱的电话很快通了,铃声悠扬而熟悉,跑马的汉子一直在奔跑着,可是,跑了二里地去了,也没人接待愠怒的唐树芳。她气呼呼的挂掉手机,一屁股坐回床上,说赵玉柱你狗日的回来必须拿话来说。
 
    电话一直不停在打,直到下午才打通,纳闷的是电话接通后,那边一直没有人回应,一阵嘈杂后,还能听出孩子在嘻嘻的笑,像在讥笑这头已然开骂的唐包子。
电话挂掉后再打过去,电话竟然不接了,只要一响就被掐断,就像跑马的汉子,总是一开跑就被人从马上推了下来。
唐包子纳闷,不会吧,难道赵玉柱的手机坏了,或者是丢了?
天渐渐黑了,赵玉柱继续了无音讯。
唐包子开始急了,电话打不通,人也不见,昔日总是那么讨厌的赵玉柱,忽然让她记起好多好来,电视里的热播的电视剧《重案六组》的失踪镜头让她开始慌乱,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让她有些全身发软……
不会这么倒霉吧……
 
黄石镇不大,但很太平,民风淳朴,风景秀丽。原来本是驻有派出所的,后来撤了,只留下一个协警,姓赵,而且多数时间都在高桥镇派出所做事。
唐包子找到了李老坎,早没有了当初笑骂的闲情,搭乘面包车点着火冲到了高桥派出所门口。
对于手脚无措的她来说,找到李老坎似乎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可她确实也不知道该找谁一起,况且,赵玉柱和李老坎的关系并不坏,不然也不会一起上山捉鸡。
唐包子和李老坎的出现让值班的一个年轻协警似乎有些慌乱,因为今天正好高桥派出所有接待,赵路平所长带着三个民警正在玉泉酒家接待县刑警队的副队长龙力和随行的一个干警,估计这个时候,怕是都进去不少醉意了。
龙力和赵路平是同一年参加的工作,刚开始那会儿还在一个派出所共事过,只不过七八年过去了,龙力混成了赵路平的上司,而他还在镇上,这让赵路平多少有些感慨,或者说有点巴结的意味。
 龙力本来下午带队来高桥协查一个案子,完事就准备回局里的,可是赵路平怎么也要留住他,七八年没有聚,让龙力也有些怀念,加上明天本就是周末,手上的案子也正好刚破,所以便承了赵路平的请。
 还好干警们是有素质的,虽说下班时间,加上已经脱去警服,可自己毕竟是公务人员,聚会显得安静、拘谨且有程序,就像开着一个严肃的圆桌会议,大家闷头吃菜聊天,端酒客气但喝的很少。特别是随行的干警,因为要开车,更是滴酒未沾。
接到协警的电话后,赵路平第一时间把这个情况告知了龙力,龙力皱了一下眉头,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趟这么赶巧。
“龙队,你看这?”赵路平瞬间清醒了头脑,有人报案,自己这时却在酒桌子上,让他有些汗颜。
“说不定,这就是两口子吵架的一出闹剧,你说呢,龙队.”赵路平的笑有些尴尬。
龙力放下手中已经跟赵路平碰响过的杯子,站了起来。
“走,老赵,去看看。”
 
龙力见到唐包子的时候,唐包子正在嚎啕大哭,肥胖臃肿的她,表达一种悲伤的方式总是显得有些机械和生硬。那种悲伤更让人相信是故意表现出来的,似乎不这样就显得不合适,也解释不通。倒是一边笔挺站着的干瘦的小老头,显得镇静而坚强,他不时拍一下唐包子宽厚的肩膀安慰她。
“所长,龙队长,就是他报的案。”协警看见他们回来,本能的站起来,早在他打电话后,就开始给他们做起了笔录。
赵路平拿过记录了一半的笔录,快速的看着,他觉得有必要在龙力面前表现的积极而干练一些,以来满足自己心底的那一份隐藏着的虚荣。
 赵路平大致看完,把笔录双手交到龙力的手中。
 龙力大致看了一下,自己搬了根凳子坐下来,让赵路平给唐包子和李老坎倒了一杯水。
“不用,首长。”李老坎说,声音虽然是几十年练就的烟酒嗓,但声音毕竟还算干净,不像许多烟酒嗓那样,声音里充斥了太多的浓痰和细菌。
 龙力郑重的看了他一眼,马上就明白了老人曾经入过伍,只有当过兵的人才会称呼乡长为首长。
 李老坎觉得龙力的眼睛很慑人,总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样。
“你就是报案人,李长月(乐)是吧?确认了么?”赵路平觉得有必要再次问下经过,在龙力的面前证明自己。
看到龙力并没有制止,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做对了,即使自己不问,龙队长也会这样问的,他觉得自己和龙队长想到一块儿去了。
“是李长乐,首长,快乐的乐,报案的是唐树芳,我是他的邻居,我是陪她来的。”李老坎忽然感觉自己不像一下陪同来报案的人,倒更像一个面对审讯的囚犯。
“哦。唐树芳是吧,失踪……哦,失踪的人是你什么人。”赵路平继续问道,示意刚才记录的警察,再重新记录一下,以免漏掉某个细节。
“是我男人,叫赵玉柱。”唐包子估计是哭够了,面对严肃的笔录环节,停止了哭闹,开始认真回答面前警官的问题。这些问题对唐树芳来说,像是一门功课,一扇门,自己认真做,得到及格或是更高的分数,门便开了,赵玉柱便完好无损,摇摇摆摆的回来了。
“失踪……失去联系多久了?”赵路平继续问。
“从昨天晚上,不,那时候还没有黑,他出门的时候说过,是要出去和人喝酒。”
“和谁喝酒?”
“不知道,平时和他喝酒的人多,我也不知道是哪一拨。”
“年龄?”
“明年就四十五了,我身份证上岁数写错了,实际年龄要大些。”
“我问你家赵……你家失踪的人的岁数!”
“哦,四十七,他比我大两岁。”
“籍贯——”
“等等——”
一直认真听着的龙力打断赵路平,他猛吸了一口烟,开始自己的询问。
“你知道最后一个看到他的人是谁么?”
“额,这个,不知道。”
“你知道赵玉柱平时都有些什么人跟他有过过节?或者说……”
“不知道,咱家老赵虽说脾气怪,但好歹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玩笑是多,可应该没有结什么仇啊?”
“那么,他失去联系前,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有?”
“什么异常的举动?什么是异常的举动,警官。”
“就是有什么反常行为,跟平时不一样的?”李老坎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给唐树芳补充。
唐包子转了转肥胖面颊上深陷进去的眼珠,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没有人打电话给你吧,比如说陌生人的电话?”
“没有,除了孩子从外地打回来,基本上就没有响过。对了,他的手机能打通,可就是不接。”
龙力试着拨打唐包子所说的号码,确实如她所说,跑马的汉子继续在跑。
龙力看了赵路平一眼,发现他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老赵,看来我们是走不掉了,去黄石。”
“好的,我马上安排。”
 
第二天,赵玉柱家。
龙力连夜从县上安排来了现场勘查人员,有拿照相机的,有穿白大褂的,看起来和电视剧中的并没有什么两样,这让唐树芳心里更加恐惧,更加瘆得慌。她总是担忧这样专业的人员稍不注意就检查出一具所谓的尸体,而自己家老赵的熟悉的脸就长到那一具尸体上去,宣告一个悲剧的发生。
抑或成为一个无头案,让老赵的冤魂游走在黑白无常的胁迫中。
唐包子全身颤抖着。
“龙队。”一个戴眼镜的秀气白大褂脱下手套,摇摇头,上前汇报。
“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大家辛苦了,请在周边仔细寻找一下,注意排查走访,不要漏过比较重要的细节。”
“好的,龙队。”
 专业人员继续忙碌着,这样的大场面很快引来了黄石镇人的围观,尽管赵玉柱的院子外面已经有几个民警维持秩序疏散民众,可围观的人只增不减,越来越挤,最后把几个干警挤到了赵玉柱家院子的大门边。
欧阳就在这人群中,和很多围观的人一样,怀着好奇担忧的复杂心情,明明害怕发现什么,却又期望发生点什么?真正发生了,自己又觉得会惋惜些什么。
“出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啊?人不见了?”
“谁不见了?唐包子跟人跑了啊?”
“跑个毛?是赵大汉不见了?”
“难不成赵大汉这货还能带小婆娘跑了?”
“哎,跟你说也等于零。是失踪,失踪是什么?你知道么?”
“失踪不就是跑球了嘛,你没有看电视上说,某人卷了某人或某单位的钱,一下子就失踪了……”
“唉,那个失踪和这个失踪不求一样!”
“有啥不一样?”
“这个失踪,是……是死不见尸哦?!!!”
 人群哗的一声炸开了,一种恐怖的气息瞬间在人群中间的眼神之间互相传播与蔓延,让他们的脸上彼此充满了好奇和惊恐,甚至,胆小的已经退去,而更多的人开始向里面拱,似乎那几个民警就是一个摆设,自己拱进院子,一切真相就大白了。
 欧阳在人群中,接收了大部分的口口相传的讯息,但这些讯息相对来说显得一点价值都没有,有用的线索对于一件案子,就像成就一场性爱的生理冲动,线索的质量直接决定一件案子的走向,这个道理是他警官大学的刑侦学研究生导师洪老师给他讲诉的,他讲得贴切而生动,在场的所有的男生都认为他说得好,而在场的所有女生在形象比喻前,只有红着脸低着头敷衍式的鼓掌。
 欧阳是认识赵玉柱的,应该说黄石镇上吃过肉的人都该认识赵玉柱,因为他和王大胖子是黄石镇仅有的两个屠夫,除去偶尔有农民杀猪把肉运到街上,一般人家的肉食几乎都在他们的雪亮的各种刀具游走下,有规则有分量的游走到每家每户案板上,锅里,肠道,最后到厕所。
 所以说一个屠夫的失踪,而且有可能是永久性的失踪,对于黄石镇上的常住人口来说,是有深远影响的。
 欧阳是昨天回来的,因为暑假,也因为自己想静下心,完成自己的独立论文《关于线索的空间局限性》,这是洪老师单独给他布置的,他总是在欧阳面前赞叹自己的得意弟子,并把它和欧阳作比较,并说自己在欧阳的身上看到了那个欧阳的师兄的影子。
 欧阳远远的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人,因为离得较远,看不真切,嘈杂的人围拢在院子外面,惊扰到在院子上空盘旋的一群鸟。
 赵玉柱家并不在正街上,离街面还有100米左右的土马路,是一个带院子的二层小楼加上一排青瓦房,那是赵玉柱杀猪褪毛卸猪的生产车间,赵玉柱在这一排瓦房的下面无数次将一头头活蹦乱跳的活猪,变成了黄石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赵玉柱家的隔壁就是李老坎的平房,平方后面还有一个院子,李老坎退伍后婆娘死得早,但李老坎把光棍的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平房和二层小楼,就像紧挨着的两个兄弟,兄弟的手搭在老大哥的肩膀上。
 
 赵玉柱的院子里因为屠场的存在,总是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和腥臭的味道,即使临时关押活猪的圈内已经没有活猪,就像一个杀戮时代的终结,残存的味道即使在慢慢变淡,慢慢消失。但或许正因为如此,它才变得深刻。
 龙力瞅了瞅那个卸猪的台子,忽然间像是看见了躺在上面浑身赤裸的赵玉柱正在拼命而无助挣扎,就像多少次那些手脚缚住拼命叫唤的牲口,到最后变成一具被肢解的新鲜的商品,被人们按照喜好和经济承受能力的标准继续肢解,那种眼神是那么的相似。
龙力到底受不了这种压抑,即使他经历过更恶心的现场,更恐怖的尸体和更加猖狂而变态的凶手,即使他们在案发前都那么的仪表堂堂,道貌岸然。
龙力挤出院子,挤出拥挤的围观群众,他和他们一样,没有一丁点的答案。
他点起一根烟,走到一边去,透过眼圈,看着黄石镇葱葱郁郁,植被茂密的宝石山。
“是龙师兄么?”
龙力的背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这个声音明显区别于刚才那一群人。
龙力转过头,欧阳就站在他的背后。
“你是?你是在问我吗?”龙力猛吸一口烟,透过眼圈,他仔细打量眼前学生气息浓郁的青年。
“龙力师兄,你不记得我了么?我记得你还在XX警官大学给我们分析过案例哦?”欧阳对于他对他的陌生感到有些失望。
“哦?你就是其中的一个学生,哦对了,你说的是去年的那次连环案件侦破分析会吧?”龙力忽然记起的确是到母校做过一次类似教学一样的报告。
“是的,洪老师经常提到你。”欧阳友好的笑笑。
“哦,那么,你是?”龙力终于停下了抽烟的动作。
“师兄,我叫欧阳。”
“欧阳?欧阳。哦,你就是欧阳?”龙力忽然想起自己的恩师总是提到一个叫做欧阳的师弟。自打毕业后参加刑侦工作,每到没有头绪时,龙力都会前往H市的恩师那里,寻求恩师的协助,在洪老师的口中,他记得他很多次提起一个叫做欧阳的学弟。
“终于见面了,唉,我们都老了啊,现在都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龙力觉得自己的话语更像一种自嘲。
“案件,虽然不知道我该不该问,但案件有头绪了么?”欧阳很欣喜和龙力的偶然重逢。
“没有尸体、没有现场、更不知道动机,但我敢肯定一点,这受害人多半已经不再人世了。”龙力继续抬起手,把手指间最后的半截忧愁一口气吸进肺腔。
“对了,你怎么看?”龙力像是抛掉郁闷一样,把烟头丢出去很远,回过头,认真的友好的看着面前的小学弟。
“找!”欧阳想了想,这样回答说。
龙力无奈的笑笑,想了一想,觉得欧阳说得很对。
 
干警肖飞,也就是和龙力一起出现在高桥镇的那一位,走上前来。
“龙队,经过群众走访和口述,证实赵玉柱消失于7月14日晚上11点后。在之后的时间便没有人再见过他了。”
“最后一个见到赵玉柱的是谁?”欧阳迫不及待的问道。
肖飞没有回答,看了看一边的欧阳,又诧异的看了一眼龙力。
“对了,肖飞,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我的师弟,XX警官大学的高材生,新一代的刑侦天才。”龙力拍拍欧阳的肩膀,又拍拍肖飞的肩膀。
“你可以叫他飞哥。”
“飞哥好,多指教。”欧阳客气的欠了一下身。
肖飞看着学生气十足的欧阳,生涩的笑了笑。
“看来飞哥需要和我先做朋友,朋友间才能互相信任和鼓励,是吧。”欧阳说。
肖飞尴尬的笑了笑,自己的心思居然一瞬间就被面前的天才学生洞悉了。看来龙力的师弟,也就是口中所说的刑侦天才,一定有几把刷子。
“目前为止,最后一个看见赵玉柱的是街口小卖部的杜老婆婆。”
龙力转头看了看欧阳,笑着说:“既然是警官大学的高材生,也是半个自己人了,这次我徇私一回,破例让你参加我们的侦破讨论,但仅仅是讨论哈,至于抓捕和现场勘查没有你的事。”
 欧阳乐呵呵的,做了一个OK的手势,对于这一个实战的机会,显然求之不得。
 
 
杜老婆婆的小卖部就在黄土街的街头上,岔路从他屋前均匀的分开,像一条长长裤腿的裤子延伸开去,杜老婆婆的屋子就在裤腰上,这两条路一头通向的是宝石山,宝石山过去就是高桥镇,一头的一百米开外,赵玉柱的房子和李老坎的房子哥们一样紧挨着。
“杜奶奶,你该认得我,我是街那头的欧阳。”
 欧阳和龙力出现在杜老婆婆的小卖部,欧阳觉得自己开始问要好一些。
“怎么不认识,没有想到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你也当警察了,小伙子真有出息。”
杜老婆婆张着一张满口残牙的嘴,努力地夸赞面前的小伙子。
欧阳没有解释什么,他也解释不清楚。
“老人家,你还记不记得,前天你见到赵玉柱大概是什么时候?”龙力径直问起来,他没有必要跟老人家多说套话。
“恩,晚间新闻后,具体时间不是很清楚,我就记得晚间新闻后我准备关门,赵大汉从街上回来,在我这里买了一包烟,是五块钱一包的红双喜。”
“你确定他是从街上回来,而不是从自己家出来?”
“这个有什么确定不确定,赵大汉只要喝了酒,回了家从来不出门。”
“你看见他喝酒了?”
“路都走不稳,哼哼唧唧的,全身都是土,估计都在哪里摔过跟头!”
“你是说,你看见他身上有土?有伤么?”
“这倒没有看见有伤,我眼神不是很好,我估摸他是喝醉了摔的。”
“你见到他的时候,他有没有说什么?”
“有,他说不晓得那个狗日的整了他,骂骂咧咧的,满口脏话。”
“具体提到那个人了吗?”
“不清楚,好像没有,再说我就做小本生意的,打架作孽的事情我们还是不闻不问的好。”
“他买了烟后,你看清楚他朝哪个方向走了么?”龙力慢慢点起一支烟。
“哪个方向?去了……对了他好像又沿着街回去了?”杜老婆婆努力在回忆。
“什么?”龙力和欧阳对视了一下,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奶奶,你确定赵大汉买了烟回了头,而不是径直回了家?”欧阳紧张的说。
“是的,应该是,他走的时候我正在关门,是往街中间走的,我还以为他还没有喝完呢!”杜老婆婆很肯定。
从杜老婆婆的小卖部出来,龙力继续抽他没有燃完的烟,欧阳则仔细回忆杜老婆婆刚刚说的话。
“你怎么看,师兄?”欧阳待他刚吐完一口雾,抓紧时机说。
“先弄明白大半夜的,他往那个方向走,到底有几个去处?”龙力慢慢的说。“还有,他在哪里喝的酒。”
 
 
现场勘察的人撤回了县里,在这没有现场没有尸体的前提下,这些高科技的侦查和检测手段显得有些浪费。
 龙力和肖天留了下来,就住在高桥派出所,高桥派出所直接把分管黄石镇治安的协警赵明派给龙力协助工作,毕竟很多东西需要有人跑路和协调。
 经过走访,他们得出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赵玉柱最后失踪前喝酒就在黄石镇的另一个屠夫家中。
 他叫王万富,外号王胖子。
 当众人明白赵玉柱当晚是和王胖子喝酒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赵玉柱嫁到高桥镇的妹妹赵玉娥找到正在了解情况的龙力和肖天。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坐到了地上。
“大姐,你这是怎么回事,快起来说?”肖天慌忙上前扶住。
“我可怜的哥哥啊,你一定是遭那个恶毒的娼妇给害了,伙同外人谋杀亲夫啊!”赵玉娥尖声嚷叫起来。
龙力猛然皱眉,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欧阳,欧阳马上就赶了过来。
赵玉娥看见欧阳总觉得眼熟,后来知道就是黄石镇的人后,脸上的表情稍显复杂,自己家那点破事,如果外人都知道了,到底是没有脸面的。
“你放心,大姐,欧阳也是警官,只不过还在实习。”龙力主动解开赵玉娥的抑或。
“警察同志,你不知道,我那失踪的哥哥绝对是叫唐包子伙同王胖子一起害死了!”
“什么?你是说唐树芳和王万富,他们,有什么关系?”肖天边做笔记边说。
“什么关系,见不得人的关系。要不是那样,我哥哥怎么会和唐包子整天的吵,不信的话,你问问李老坎,他们在家吵架打架,摔盆子摔碗,是不是有那回事?
“这个,肖天你先记下来”.龙力若有所思。“这些信息很重要,您还有什么需要提供给我们的?赵大姐。”
“还要提供什么,你们把那两个狗男女抓起来,给她几天审。我就不信你们没有治他的办法。”
“你有什么可以证明的依据么,比如两人确实存在某种不正常的关系,或者一些你发现的破绽.”
赵月娥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么,你怎么就断定唐包子和王胖子杀害了赵玉柱?”龙力问。
“这个嘛,随便哪个都可以想得到啥,还要什么证据,警察同志,你们得相信我,把他们好好一顿拷问,不愁他不讲真话。”赵玉娥咬了咬牙。
赵玉娥走后,龙力和欧阳小心的分析目前掌握的情况。
“是时候找唐树芳问一问了,还有,那个王万富。”欧阳说。
“王万富去城里了,估计晚上能回来。”肖天说。
“走,去唐树芳家看看。”龙力丢掉烟头,狠狠的用脚踩了踩。
 
李老坎在房前屋后转悠了很久。
他揣着弹弓,像个隐蔽前行的侦查兵,连步履都悄无声息,这把弹弓他已经用了好多年,木头把子都已经磨得透亮,光亮都折射出他几十年来这门独特得可以称之为手艺的丰功伟业,倒在这把弹弓下的有斑鸠、有麻雀,有鸽子甚至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多得他自己都已经没有办法统计了。只知道那么多的鸟让李老坎养成了一门关于鸟的学问,这种学问涵盖各种鸟的习性和各种鸟的肉质,以及各种鸟的烹调方法。
 赵玉柱是充分参与了这门学问研究的人,即使他还在研究一门关于猪的学问。
李老坎回想起和赵大汉一起晚上上山捉(野)鸡的经历,赵大汉别看个子不小,身手确实矫健,在晚上的树林荆棘丛中,灵活的相一只猴。
李老坎嘿嘿的笑起来,想到很多赵大汉抓鸡的滑稽场景。想到那天晚上逃走的那两只一公一母的野鸡,他叹了一口气,唉,没有赵大汉这个帮手,怕是以后捉野鸡的日子彻底到头了。
几只麻雀停留在房子外的电线杆子上,伺机盯着赵大汉家院子里晒着的麦子,它们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以它们简单的智商,根本理解不了瘦小精干的李老坎能轻易的将它们放到。
李老坎像一个猎手,捏起弹弓,瞄准,发弹,一阵蓬乱的鸟毛纷飞,一只麻雀倒头栽下来,幸存的另外两只,子弹一般的弹走了。
李老坎确信那只猎物不可能再逃走,所以慢悠悠的踱到麻雀栽下的地方,捡起已经没有动静的麻雀。麻雀的头部中弹,已经溢出鲜红的血来,跟他想象的一样。他很满意,轻松的把麻雀丢进斜跨着的布袋子里。他的布袋子里鼓鼓的,应该收获不小。
当他转过身来,龙力和欧阳就站在他的后面,年长一点的手里夹着一支烟,年纪稍小的是欧阳,欧阳是认识的。
龙力看得出李老坎有一丝的慌乱,但这种慌乱持续了仅仅那么一瞬,这一瞬几乎可以在时间上忽略不计,他们向前迈出一步,李老坎便慌忙迎上前来。
“龙队长,实在不好意思,我知道错了,但我这人打鸟只打有害的鸟,特别是糟蹋庄稼的,这应该不算犯法吧?”李老坎的镇静中还是出卖了他的忧虑。
龙力淡淡的笑了笑,打鸟的现象在农村很常见,也倒没有什么,本就是孩童们玩乐的项目,而且,这种小事本就不归他管,但他还是勉强的告诉李老坎,以后尽量别再打鸟了。
李老坎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这种汗水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热还是刚才的紧张,他热情的邀请龙力和欧阳到家里坐一坐。
龙力看了看赵大汉家紧闭的大门,想了想就没有推迟,进到李老坎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
院子里的水泥地可以用一层不染来形容,葡萄架,丝瓜架,一张小巧的木制躺椅在浓荫下孤独的摆着,他们的存在表明,主人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李老坎给两人端来两个纸杯,可是只有茶叶没有水,欧阳听见李老坎在厨房打了几次火,最后他出来,面带歉意的说。
  “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的气小,只有冷开水哦。”
龙力并不在意他的茶,他借机进到屋子里,职业性的打量了一下一个单身汉的家。
这个单身汉的家并不乱,和很多单身,甚至是年轻高学历的单身汉的家里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这让他很吃惊和意外。
李老坎大约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摸着头解释说。
“龙队长,我以前是部队的,当了八年的兵。而且,我还上过越南战场,立过个人三等功一次,集体二等功一次。”
龙力歉意的对他说,失敬了,老同志。
李老坎的厕所一样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连换气窗的玻璃都擦得明晃晃的,龙力忽然觉得带着一种怀疑的心情审视一位立功授勋过的老同志,多少有些不妥,他便胡乱的撒了一泡尿,匆忙的退到院子里。
李老坎已经把水换成了纯净水,搬了三根凳子到葡萄架,刚摘完果实的葡萄架下似乎还有些葡萄果实的清香。
“龙队长请坐,不知道你们今天是来找我的,还是找唐包子的?”李老坎笑得很热情。
“唐树芳去哪里了?”龙力想了想,直接问。
“找人去了,但凡赵大汉能去的地方,她都要去找一下。他总说赵大汉可能是躲那个小婆娘家去了,不然为什么不接他电话,这小心眼的女人……”李老坎叹了口气。
“你瞧,这不叫我帮他守着家么,那些麻雀老是去吃他家的粮食。”
“你是说,他的电话还打得通么??”龙力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欧阳,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试探性的拨打了一次,果然,那个跑马的汉子还在。
“怪了?”龙力自言自语说,脸上泛起一阵迷茫。
“怎么了,师兄,你上次拨打不是也通的么?可能是赵玉柱的手机待机时间长。”欧阳提醒他。
“可是昨天晚上,我试探打的时候,电话提示已经关机了啊?”
“你的意思……”欧阳恍然大悟。
“赵大汉的手机还在使用中!!!”
 
      龙力的电话这个响起,是刑警队的小张打来的,龙力按下通话键。
    “喂,龙队,赵玉柱的电话记录我们查了,最近几天一直都是在黄石镇使用的记录,最后一次接通时是赵玉柱失踪的第二天,而且经过技术定位,结果显示信号源仍在黄石镇。”
“好的,小张,真是雪中送炭啊,谢谢你,继续追踪,辛苦了。”龙力挂了电话,难得的露出了一脸微笑。
“赵大汉,找着了?”李老坎疑惑的抓了抓脑袋。
“这叫什么事!你说,上上下下折腾得鸡飞狗跳,远在深圳的老大和山东的老二都赶回来了呢!”
“还不能确定,李老哥,我有几个问题还想问问你。”龙力的激动随着电话挂断悄然消失。
“有什么您尽管问,我知道的话,一定说。”李老坎显得很激动,像一个即将接受任务的战士,这让他想到了当时参加自卫反击战时的誓师大会。
“这样看来,唐树芳还是挺在乎这赵玉柱的,老李,他们的感情一直都这么好么?”龙力问,提示一边的欧阳作下笔录。
“这个……这么说呢?你知道,农村人为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小打小闹,打下耳光,抓破脸那是常事,床头打架床尾和的事情嘛,家家户户都那样。”李老坎稍微松弛了些,想了想回答。
“他们这几天没有发生什么大的矛盾吧,当然我的意思是你住在隔壁,多多少少能听到些什么响动吧?”
李老坎偏着头想了想,摇了摇头。
“最近两口子应该没有什么动静啊,赵大汉和我去捉鸡……到山上抓野鸡的时候,也没有说到这些啊,再说……”
“再说什么?”
“再说即使她两口子打了架,赵玉柱也不可能来个离家出走吧,他不是那种人。”
“这个,你的意思是,在他家里,赵大汉属于比较强势的人?”
“是的,农村嘛,未必还遭婆娘骑头上?”李老坎呵呵的笑了,让整个谈话的场面比较的轻松。
“你认为,王万富和唐树芳,关系怎么样?”龙力喝了一口水,接着问。
“王胖子啊?他们是老表,当然关系好撒,经常一起喝酒哦,这黄石镇的肉,就是遭他们两老表包圆了。”李老坎说。
“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的关系有没有什么暧昧的地方?”
李老坎呵呵的怪笑起来,完了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放肆了,他镇定下来,多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实说,开玩笑的传闻是有,可是到底有没有,只有王胖子和唐包子他们知道。”
“龙警官,这跟赵大汉有什么关系哦?未必然……”
“老李,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只是例行调查,希望你暂时不要声张。”龙力打断李老坎的话。
“老李,你家就你一人么?”
“唉。”李老坎叹了一口气。
“我退伍都30年了,结婚晚,可怜我那老伴身体不行,到死也没有给我生下个一男半女,唉。”
“可是我刚才注意你家倒有两张床铺,怎么,最近有亲戚来过么?”
李老坎脸上的肌肉明显抽动了一下,看上去略显痛苦,虽然他极力掩饰,还是被警觉的龙力和欧阳注意到了。
李老坎张了张嘴,好似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半响没有说出话来。
龙力似乎想到了什么,和欧阳对视了一眼。
“唉,我的命苦啊,半年前我收养了一个走失的傻闺女,我给她取名叫兰子,她脑子有毛病,当时她衣不蔽体,乞丐一样的蹲在路边,脸上黑得只剩下两个眼睛是白的。我估摸我一个人,把她领回家,好歹有个人做伴,老天爷还是待我不薄的,可是只待了三个月,可怜的迷糊傻闺女又走失了,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民警同志你们要是看见一个走失的二十多岁的傻闺女,请你们一定通知一下我。”李老坎讲述着,一行蚯蚓爬上了这个老军人的清瘦的面颊,并在脸上肆意游走。
龙力注意到,这个坚强的老军人是在真的哭泣。
“对不起,老李,没有想到还有这些故事,相信我们,要是有消息,一定会通知你的。”龙力安慰他说着。
“谢谢,谢谢你,龙警官”。李老坎有忧伤继续写在脸上,独自沉浸在他暗淡的世界里。
龙力站起身,招呼欧阳告别李长乐,退出了院子。
“你怎么想的?欧阳。”
“说不出来,看不出作案的动机。”欧阳摇摇头。
 
王胖子回到家的时候,龙力和欧阳正坐在他家的院子里,他家的院子在街的另一头,和赵玉柱的院子很像,据说当时和赵玉柱一起修的房子,甚至连工人都是同一批。
“你们,欧阳,这位是?”王胖子摸着头。
“这位是县刑警大队的龙队长,王叔。”欧阳上前介绍道,王胖子和欧阳的父亲算上去还算要好,但欧阳去上大学后就没有怎么跟王万富来往了。
王胖子的脸上立即呈现一种疑惑和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刑警大队的人找上了他。别看他身材魁梧,他的胆子还真不怎么样。
“龙,龙队长,找我有什么事?”王胖子慌忙递过来一支烟。
龙力不起身,接了的烟,但拒绝了他点烟的动作。
“王老板,找你核实点情况,希望你配合我们,事关重大,你知道的,你说的话,有可能用在法庭上作为有效证据。”龙力不紧不慢的说,眼睛斜斜的看着王万富。
“龙队长,我一定如实说,那个,老实交代的话,可以从轻处罚吧?”王万富的额头明显已经沁出了汗珠。
场面很尴尬,王万富不知道自己是坐还不不坐好。
“坐下慢慢说,希望你能配合,王叔。”欧阳为了照顾现场的气氛,也为了平复一下王万富的紧张的情绪。
王万富机械性的把屁股放到黄竹凳子上,像放上去一个易碎的物件。
“今天,你去哪里了?”龙力开始问。
“我今天,去芝溪(县城)了。”王万富抹了一把几欲渗进眼眶的汗水。
“去干什么了?”
“卖……卖猪。”
“到底干什么去了,你以为这个时候,你还可以隐瞒下去么?”龙力提高了语气,似乎很不悦。
“龙队长,我说,我说,我……是去卖死猪去了,昨天收了三个猪,哪里想到是瘟猪,晚上全死了,今天天没亮我和赵老三拉进城了,交给了顺风屠宰场。”
“为什么拉进城?”龙力意外的看了欧阳一眼。
“咱是做买卖的,这出现了瘟猪,到时要是传染开了,周围的猪都死了,我上哪里收猪去?”王万富再次摸了一把汗。
“龙队长,我知道贩卖死猪病猪是犯法的行为,可是我这是小本生意,亏不起的啊,况且,那些猪死了不久就拉走了,到县里下货的时候还是软的,跟新鲜的没什么区别。”王万富说着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说过了,马上停了下来。
“贩卖死猪的事情,有同志马上会来处理,我现在问你其他的问题,希望你能老实回答。”龙力直接进入正题,趁着王万富惊魂未定,他相信他能直接反应真实有效的信息。
“赵玉柱,你知道去哪里了?”欧阳问。
“谁?你说赵大汉,赵大汉去哪里了我怎么知道,我听外边传言说赵大汉有可能遭了,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啊?”王万富试探性的问,露出一脸的好奇。
“你,难道不清楚么?王老板。”龙力嘿嘿的笑了笑,那种凌厉的眼神盯着王万富脸上哪怕一丝细微的变化。
“我,我清楚什么?赵大汉那天从我家走了,好多人都看他好端端走的,龙警官,他赵大汉和我又不熟,我咋个知道他去了哪里哦。”王万富停了龙力的话,想也没有想,站了起来。
“你和他不熟,你和她老婆熟不熟?”龙力继续观察他的反应。
王万富飞快的朝周围看了一下,发觉自己的老虎婆娘不在视野范围类,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他的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再次确认后,他轻轻的压低声音说。
“龙警官,你可不要这么说啊,这都是那些狗日的闲起没事的人胡乱编造的,我和唐树芳是亲老表,有点往来是正常的,就是有些人,看不惯我们两老表一起做卖肉生意,私下就给我们扣屎盆子,你要不信,你直接问唐树芳嘛。”
龙力嘿嘿的笑了笑,示意欧阳提问。
“王叔,那天赵玉柱从你这里走是什么时候?当时你们喝酒的都有哪些人!”
王万富重新坐下来,仔细想了想,双手焦躁的不断搓动,他把手指关节撇得噼啪作响,一直到不能再响了,他才回答。
“欧阳,那天你叔我虽然是喝多了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赵大汉走的时候,除了我,赵老三,高桥镇的陈刚,还有李二娃。对的,陈刚是第一次来,其他的赵大汉都认识。”
“当时的情况咋样?”我指的是喝酒的情况。”欧阳继续问,龙力独自抽他的烟,没有打断,但认真在听,也在思考。
“我和赵玉柱,还有赵老三喝得多点,陈刚酒量小,不怎么喝酒就没有劝,李二娃偷奸耍滑,总想喝完搓麻将,害怕自己醉了,偷偷倒了几杯在地上,挨了赵玉柱一顿臭骂。”
欧阳看了龙力一眼,把刚问的结果认真写下来。
“你的意思是,当时李二娃和赵大汉发生了冲突?”龙力趁欧阳记录的时候,自己问询。
“倒不叫什么冲突,你知道我们这几个喝酒的,玩笑开得大,把子带得多,指着鼻子乱骂是家常便饭,赵玉柱骂李二娃的时候,李二娃还在嘿嘿笑呢。”
“赵老三是什么人?”
“是黄石镇街上的摩的,三个轮的,平时也帮人拉点货,那天那个小子最先醉,赵玉柱走的时候,他还睡在我家二娃的床上打呼噜呢,早上才走。”
“这个陈刚,是什么人……”龙力正要接着问的时候,院子里面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王二娃,滚出去,把你那玩具手机声音调小点,没看到老子现在有事吗?***呢?这个臭婆娘!”
“不晓得又到哪里打麻将去了,娃娃也不管。”王万富讪笑着向欧阳他们表达歉意。
“现在的玩具还做得挺逼真,我还以为是我手机响了呢?”欧阳摸了摸自己的手机,呵呵的笑了笑。
“刚才说到哪里了,哦,陈刚啊,是我一个在高桥认识的朋友,来咱黄石镇找人的,也不是很熟,你知道我们社会上的朋友……怎么也得留人喝顿酒吧。”
“那个李二娃是做什么的?”龙力示意欧阳继续记录。
“海,啥都做,也没有个正经,原来找我学过杀猪,勉强算我的一个徒弟。倒是经常到我这蹭吃蹭喝。”王万富越说越轻松,倒也很配合。 
正在这时,院门外冲进来一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龙队长啊,这可怎么办啊!”
“咦,三妹儿,你怎么过来了?快起来说啊!”王万富慌忙去拉她。
不错,进来的这个女人正是唐树芳。
“富哥啊,我们家玉柱这回怕是过不了这个坎了啊 ,我这下半辈子怎么办啊?我把所有亲戚家,所有认识的人都问遍了,愣是没有玉柱的信儿啊。我们家玉柱,哎呀……”
 唐树芳瘫软着身子,王万富到底没有拉起来,平时轻易摆弄一两百斤的猪,此时却拿唐包子一点办法没有。
“唐树芳,你起来,不要太悲观,没有得到结果之前,一定要有信心。赵玉柱的电话不是都还在使用嘛!万一只是个玩笑呢?”龙力勉强的算是安慰她。
“电话,电话昨天就打不通了啊,一定是没有电了啊 这下更加找不到我们家玉柱了啊,这回是死不见尸啊 ,我可怎么办啊。到底是杀了那么多的生,这是遭了报应了啊。”
 一边的王万富听了唐树芳控诉一般的话,忽然感到脊背奇寒,他心虚大看了看自己一边的车间。
“等等,唐大姐,那个手机又开机了,你不信的话,我打给你听。”
“不会吧,龙警官,你别开玩笑了,我知道咱家的玉柱出事了,您别安慰我了……”唐树芳还是不相信。
   欧阳拨通赵玉柱的号码,很快那首悠扬的《套马杆》想起,节奏欢快,马儿奔跑,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失踪了。
“你听,我没骗你吧?”龙力递过电话给唐树芳。
唐树芳没有接电话,却忽然扭过头去,侧着耳朵听着什么?
龙力诧异的看了看欧阳,挂断了电话,不知道唐树芳在想什么?
“老赵,这是老赵的手机在响!”唐树芳冲出院子,像疯了一般。
 众人马上跟出去,可是院子外面除了在一边玩耍的王万富四岁多的二娃,没有其他人啊。
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正当他准备再次拨打电话的时候,欧阳已经提前走到二娃的面前,从他的兜里掏出他的“玩具手机”。
欧阳左手拿着自己的手机,右手的玩具手机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老赵!那是老赵的手机!”唐树芳再次坐到了地上。
没有人去拉,因为一边的王万富也呆了,张着嘴巴,再也合不上了。
 
 
赵玉柱的手机,怎么会出现在王万富家的二儿子手上?巧就巧在它和王胖子二娃的玩具手机那么相似。
“王万富,你说怎么回事?”龙力严肃的说,这个时候在王万富看来,他就像一个执行死刑的警察。
“可……可是,龙……龙队长,我也不知道啊?难道是喝酒落在这儿的?”
“喝酒落在你家,你这个时候都没有发现么?”龙力提高的音调,准备将王万富带回高桥派出所审问。
“二娃,你过来,。”王万富不知道怎么回答,叫过自己的儿子,啪地一巴掌拍在二娃的光屁股上。
二娃明显被吓着了,哇的一声哭起来,欧阳一把拉过二娃,避免了冲动的王万富一不冷静把二娃打坏了。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在一个愤怒的屠夫面前似乎显得太弱小了些。
“你个仙人祖宗,哪里捡来的祸害。”王万富继续大声的对着自己的孩子吼道。
“王万富,你住口,吼什么吼,你不知道好好问啊?”龙力一把把王万富按在凳子上,眼睛狼一般的审视已经失态的他。
一边竹椅上的唐树芳,像被抽出了脊髓,无力的看着王万富。
“王万富,你这个天杀的,老娘要和你同归于尽,枉我家玉柱对你像亲兄弟一样,没想到你能这样下毒手。”
欧阳招呼二娃到了一边,安慰孩子停了哭泣,一个看似大哥哥的人哄一个小孩子远比一个长辈来得容易。
“二娃,你这手机哪里来的?”欧阳看时机已到,小声的问道。
二娃转了转眼珠子,没有回答。
“二娃,你告诉欧阳哥,欧阳哥给你买糖吃。”欧阳不得不用上了诱惑战术。
“捡的。”二娃怯生生的说。
“哪里捡的?”欧阳看了一眼龙力,继续问。
“那边。”二娃脏脏的小手往院子外一指。
“王万富,你最好老实点,在没有结果之前,我希望你老实呆在这院子里,不然,你应该知道后果。”龙力松开王万富。
欧阳和龙力带了孩子出了院子,朝着孩子指的方向走,唐树芳挣扎着站了起来,一并跟了上来。她的面上已经苍白而恐惧,因为等待他的似乎就是一具僵硬了的尸体,以及一个无法改变的悲惨的后半生。她走路摇晃得厉害,欧阳想去扶一把,可是又觉得扶不住。
经过小卖部的时候,孩子往小卖部一指。
这个小卖部处在一个拐角,对面是一条小巷。
欧阳看了看龙力,转过头来问:
“是这里么?”
二娃摇了摇头。
正当欧阳准备再问的时候,龙力上前掏出钱包,给孩子买了一包零食,塞到二娃手中。
二娃笑了。
“在那边,就在那个桥边。”二娃让欧阳放他下来,一个人在前面独自跑起来。
 
桥处于镇子的中间,一条河把镇子分成两半,桥就像一道缝合的手术线。
这是一座修建于上个世纪80年代石拱桥,桥的护栏很矮,而桥也不高,离下面的河沟大约有接近三米,桥下面满是生活垃圾。
“就在那里,我捡的。”二娃站在桥的护栏上,朝着桥下一指。
“当时,有其他人在么?”
“没有。”
桥的两边都有下到下面的路,那是孩子们玩耍时留下的,可是龙力选择直接从桥面跳了下去,身手矫健的他,这样一般的高度,不在话下。
龙力环视四周,除了一堆生活垃圾,看不出有什么一样,桥下面没有多少水,几近干涸。
“咦?”离二娃捡到手机向下十米的地方,龙力发现一团新鲜的动过土的痕迹。
“找把锄头来!”龙力对着桥上的欧阳说。
一边的唐树芳惨叫一声,两眼一黑,软到了地上。
 
欧阳在小卖部借到了锄头,小卖部的张大娘一脸的诧异,跟着欧阳到了桥边,桥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热闹,黄石镇这么多年安安静静,难得出现个事件,这样的场景他们怎么错得过。
李老坎也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搬了个躺椅,昏迷着的唐包子软在椅子上,一边的李老坎满是愁容,拧着一罐茶水静静的站着。
龙力示意欧阳维持秩序,不要让人靠拢,好在河堤很窄,急忙赶来的协警赵明和欧阳一人堵在河堤的一头,一群人便只有在桥面上远远的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龙力看看方位,屏气挥锄挖了下去,
第一锄……
第二锄……
挖到第三锄的时候,一股恶臭阴面扑来。
刚刚换过气来的龙力被恶臭呛得咳嗽了起来。
人群嗡嗡的响起,各种各样的眼神和语言在各种各样的面孔中间传播。
欧阳一阵激动,失踪二天的赵玉柱终于找到了??
龙力再次屏了一口气,轻轻的再次小心的扒开土,一只毛茸茸的爪子露了出来,像要揭露一个谜底那样突兀。
龙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四野望了望,他小心地把土重新盖上,堵住刺进鼻腔的那种恶臭。
欧阳上前来,好奇的问:“怎么了?”
龙力摇摇头,尴尬的笑了笑。
“一只死狗!”
 
孩子是不会说谎的,但从一个四岁的孩子嘴里问出点更多,似乎有些不现实,回到王万富院子的龙力和欧阳发现,王万富老老实实的呆着。
“找着了?”他激动的跳起来问。
“没有,只有一条死狗。”龙力坐下来,点燃一支烟。
“对了,龙队长,我忽然觉得你们应该找下李二娃,我记得那天好像赵玉柱走的时候,李二娃也跟着走了。而且,而且他们还是同一个方向。”王万富激动的说。
“这么重要的情况,怎么不早说?”龙力扭住王万富的衣领。吓得王万富的腿都在发抖,一股尿意蔓延上他的腹部。
“李二娃住哪里?”龙力松开他,镇静下来,问。
“住乡下。”
“给他打电话,说你请他喝酒,别说起我们,也别说赵玉柱的事情。”龙力想了想,对王万富这样安排。
“可是,可是,我刚才已经打过他的电话了。”
“怎么样?”
“他,他的电话,关机。”
王万富怯懦的回答道。
 
龙力给赵路平打电话,告诉他李自斌(李二娃)在此次事件中有重大的作案嫌疑,要求他立即带队对李自斌(李二娃)有可能藏匿的地方进行全面排查搜捕,安排下去后,他打电话给局里,汇报了案情的进展,并请求局里出动,全力拘捕李自斌。
挂下电话后,龙力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看得出,他很累,也很激动,不管李二娃是不是凶手,至少得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那个桥下面发现的手机,至少证明,赵玉柱曾经在那里出现过。
 
龙力安排欧阳回家等消息,自己和协警赵明径直赶往李二娃乡下的住处,虽然,在他看来,李二娃绝对早已不在住处。或许能找点其他的线索倒是意外收获哦。
欧阳回到自己的家里,他家就在黄石镇其中的一条街,距离赵玉柱的家并不是很远。他住在三楼,三楼的外面是一根电线杆子。
一些鸟儿有时候停在电线上,欧阳能清楚的看见它们的眼睛。
欧阳整理目前自己收集的信息,加上今天的发现的手机,可以初步确定,赵玉柱生还的可能很小,依照王万富的线索,李二娃确实存在重大的嫌疑,也具备一定的作案动机,时间上也较为吻合。那么?事情的经过是不是这样呢?
赵玉柱和李二娃喝酒,被赵玉柱骂后心里很不是滋味,等到赵玉柱离去,他也尾随离去,那么假如说他在王万富到赵玉柱家的路上动的手,那么第一现场在哪里呢?发现手机的地方明显不是犯案现场,喝醉的赵玉柱也不可能主动出现在那里。而且杜老婆婆明明说她在晚上11点左右还卖过赵玉柱的烟,那么,这个时候的李二娃为什么不在半路上动手呢?难道要在李赵玉柱家的最后那几十米动手?这风险也未免大了些。李老坎是军人出身,稍微有点动静必然会受惊动。
欧阳站在窗前,陷入了沉思。
 
很快,赵路平给龙力打来电话,这个时候,龙力刚在李二娃的住处扑了空。
“龙队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自斌被我们逮住了,你知道这小子在那里?嘿说出来你还不相信,这小子被人捅了,现在躺在高桥卫生院呢?”
“那你们还在卫生院么?”
“没呐,这小子伤的是腿,不是很严重,好家伙一看见我们就想跑,好在伤的是腿,没有让他跑掉,现在我们带回所里了,等着你安排呢”。
“那好,你们等着,我马上赶回来。”龙力挂了电话,加大了油门。
 
李二娃带着亮晶晶的手铐,焉丝瓜一样坐在审讯室里,高桥镇的审讯室很少用,久了竟然都有了一股子霉臭的味道,好在一盏白炽灯还算明亮,射在李二娃的脸上,让他不自觉的眯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纸,
龙力坐在他的对面,赵路平在他身后,保镖一样的站立着,那样子表明他面前坐着的乡长明显来自上级部门。派出所民警宋伟在一边记着笔录。
“李二娃,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来吗?”龙力掏出烟,扔给李二娃一杆,李二娃带着铐子慌忙接住。
龙力扔过自己的打火机,李二娃嘴唇抖动着,深深吸了一口烟,进来着审讯室5个小时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和他说一句话。直到面前明显是乡长的人来,扔给他一只救命一样的烟。
李二娃小心翼翼的把打火机放回面前的桌子,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说说吧,你是怎么杀害赵玉柱的?”龙力说。
李二娃打了一个冷战,烟灰竟然抖到自己的裤子上,他慌忙抹了抹,怕烧到自己的肉。
“警官,赵大汉,真的死了么?”
“死没死你难道还不知道么?李二娃,你最好老实点。这是刑警大队的龙队长,任何罪犯都休想在他面前蒙混过关。”赵路平提高自己的音调。
李二娃心虚的看了龙力一眼,在龙力的眼睛中,他看到了狼的眼睛一般的锐利,像那把扎进自己腿里尖利的刀子。
“龙警官,我也没有想到是这样子啊,怪只怪赵大汉命太脆了。”李二娃耸拉着脑袋。
“继续说。”龙力继续狼一般的看着他,似乎要看穿他所说内容的真假。
“我没有想到他那么不经摔啊!”李二娃带着哭腔,像一个女人。
 
那天,赵玉柱喝醉酒后,李二娃确实心里不平衡,他很想教训一下赵玉柱,又害怕自己不是赵玉柱的对手,所以虽然赵玉柱在前面摇摇晃晃的走,他还是不敢冲上前去。直到走到那座石拱桥的时候,赵玉柱站到桥面上,稀里哗啦的开始撒尿,完全不知道后面跟着李二娃。
李二娃的时机来了,而且这样没有人看见到底是谁做的,所以他抓住了机会,直接用力一推,赵玉柱直接栽了下去。
李二娃很激动,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赵大汉看见了,要是赵大汉跑来报复,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后来呢?”龙力感觉有些紧张。
“后来什么?”李二娃有些疑惑的问。
“你把人推下去之后!难道还需要我提示你么?”
“推了他我就往家跑了啊,后来跑到一半,我想到不行,赵大汉明白过来,不找我拼命才怪。我就朝着高桥镇的方向跑了,准备到我二舅舅家躲一躲。没有想到是那家的抢人的强盗,从背后扎了我一刀就跑了。”李二娃心有余悸的说。
“恩?”龙力皱了皱眉头,案件出现了新的线索。如果真的如李二娃所说,那么这个扎他的人又是谁呢?
“你为什么不呼救?”龙力问。
“我不敢啊,我要是叫了,那个扎我的人要是回来补刀,我这条小命不就玩完了?!”李二娃继续心有余悸说。
“那时什么时候?
“大概11点多,对了,那个时候我看见李老坎还在宝石山抓鸡的电筒。明晃晃的,过了一阵,我估计人走远了,才敢小声喊一声李老坎,这个鬼老头居然不回答我,多半也没有看见我被人扎。好在扎得不是很严重,加上我把背心脱了捆到了伤口上,血流的不多,我便自己勉强走了。
“去哪了?”
“能去哪里,我得治我的腿啊,你们到的时候,我哪里都没有去。”
迷雾有笼罩在龙力的心头。李二娃的说话不像是假话,经过事先对卫生院人员的询问,证实和他说的差不多,时间前后也没有什么误差。
那赵玉柱到底在哪里呢?
“你推赵玉柱的时候,是他买烟前,还是买烟后?”龙力补充的问道。
“我没有见过他买烟,喝酒出来后我一直跟着他,没有见他买烟啊!难道,我推了他后,他还爬起来买了烟!!!!!!!!??”
龙力终于明晰了一下思路,按照现在的线索,赵玉柱离开王胖子的家的时候,确实是喝醉了,李二娃想教训他,尾随来到了桥边,趁赵玉柱撒尿的时候,把赵玉柱推到了桥下去就仓皇逃走,没有确定赵玉柱是不是摔死了,但是桥不高,赵玉柱只是受了点轻伤,他摸索着爬起来时,知道有谁推了他,这才有了杜老婆婆看见的,赵玉柱骂骂咧咧说有人整了他,身上脏兮兮的确实是摔了跤的缘故。而那个时候,赵玉柱把手机遗失在了桥下,王万富的二娃玩耍的时候拾了去也顺理成章了。
那么,李二娃的嫌疑就应该排除掉了。
可是,赵玉柱明明知道有人把他推下桥,他又为什么还要掉头?他准备去哪里呢?是去找自己的手机,还是其他?
龙力无奈的看着李二娃,他的眼睛又眯成一条线。
 
案情有了重要的进展,现在的关键是要弄懂赵玉柱那么晚了,到底为什么要回头?
龙力给欧阳打了电话,对于这个小师弟,他还是比较欣赏的,虽然经验欠缺些,可是足够冷静,从不表现的过分自负,但有时的确能想到龙力想不到的线索。特别是在这个关头,龙力希望欧阳能比他先想到什么。
欧阳被龙力的电话叫醒后,再也睡不着了,他推开窗望出去,外面一片寂静,赵玉柱就像被黑夜吞没了一般一点迹象也没有。这个时候,欧阳发现,自家窗前的电线杆子上居然停着几只燕子,欧阳找来电筒,光亮照在一只燕子的头上,它一动也不动,剪刀一般的尾巴收拢,像是睡熟一般黑色的羽毛,很容易让人想起那些不详的乌鸦。
对了,李二娃不是说他被扎的时候,李老坎就在一边几十米外的山上捉野鸡,到底他知不知道李老坎被扎的事情呢?
第二天一早,欧阳独自去找李老坎,想问明白那天晚上的事情,他没有通知龙力,因为他知道龙力昨天晚上通宵没有睡,审完李二娃后又风风火火的赶回了县里。
李老坎的院门还没有开,欧阳忽然发现自己来得早了些,李老坎的院子显得有些安静而神秘,两只鸟儿在院子中盘旋着,显得院子又有些生气。其中的一只鸟儿总是徘徊在李老坎家的屋檐下,似乎想要透过玻璃进到李老坎的家里,但那扇明亮干净的玻璃窗紧闭着,一次次的让而无功而返。
黑色的羽毛忽然让欧阳想起昨天在窗外见到的那一只,怪不得这只燕子栖息在电线杆子上,原来是李老坎的玻璃关上了,它回不了巢。
“啪!”
这声突然的响声吓了欧阳一跳,紧接着那只盘旋在李老坎屋檐下的燕子应声载倒,另外一只燕子看到同伴的遭遇,惊慌失措的飞走。
欧阳忽然想起了李老坎的弹弓,看来他打鸟的技术真的不赖。只是,他为什么要打自家的燕子呢,难不成这样的鸟肉他也吃?
李老坎的门被打开了,欧阳的出现吓了他一跳,几乎让他叫出一声来。
“哎呀,我说娃儿啊,大清早的站我家门口,你要吓死我啊?”
欧阳歉意地笑了笑,说李伯伯,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有些事情要问你,所以来得早了点,吓着了你,真的不好意思。
李老坎到底是豁达的人,也不可能跟一个晚辈计较,看得出他心情不错,不知道是因为一大早就有所收获还是阿咋的。
“进来坐吧,娃儿,有什么事情要问啊。”李老坎来到刚才燕子掉落的地方,仔细找了找,终于找见了燕子的尸体,随手丢给了赵玉柱家的狗。
狗飞快的叼了燕子从一个狗洞里钻了出去。
“你打了鸟不自己吃么?”欧阳诧异的问。
“娃儿,这是燕子,谁会吃燕子呢?”李老坎呵呵地笑着。
“可是你为什么要打他呢?这燕子一定把你这当成自己的家了。”欧阳说。
“唉,谁说不是呢,可是你知道你伯伯我爱收拾,这燕子到处拉屎,遭糕透了,哄了多少次都哄不走,你看我把窗封得严严实实的,就是防他进到屋子里到处捣乱。唉,燕子是家鸟,不得已,谁会下狠手呢?”李老坎解释说。
“对了,你找我,到底问什么啊?”
“我想问问,那天,也就是赵玉柱喝酒消失那天,你不是去了宝石山抓鸡么?”
“啊,是啊,我回来快1点了呢”李老坎想了想,回答到,顺手给了欧阳一个梨。
欧阳谢过了他,没有忘记继续询问。
“你有没有听到李二娃叫你。”
“那个李二娃,没有啊?你知道,上了我们这样的年龄,耳朵多少有点背的。就像那天,你和龙警官都走到我背后了,我都没有发觉,唉,越老越不中用了啊。”李老坎自嘲着说。
“哦,其他的倒没什么,就是李二娃说看到你在宝石山抓鸡,想核实一下他撒谎没有。”
“李二娃抓着啦?这个砍脑壳的,还真下得了手!”李老坎骂起来。
“不过那天我确实在宝石山抓鸡,好多人都该知道,因为我的电筒亮,呵呵”。
 
欧阳拨通了龙力的电话,告诉他问询李老坎的情况,初步确定李二娃的话属实,李二娃那天被扎,正是11点多的时候,李老坎确实在宝石山抓抓鸡,快一点了才回去。
龙力此刻正在李二娃所说的被扎现场,确实如她所说,那发现了少许的干涸的血迹,龙力取了一点样本,接到欧阳的电话,他立即就上车赶往唐树芳的家,一夜没有睡,看来这家伙依旧丝毫没有睡觉的意思。
“好的,你就在赵玉柱家等我,看来赵玉柱的日常生活习惯只有唐树芳能帮我们理一理了。”
 
唐素芳的家里很凌乱,估计这阵子,主人也没有收拾屋子的兴致,
龙力随便找了条凳子坐下来,而欧阳干脆直接站着。
唐树芳软在沙发里,两个儿子坐在两边,三个人的眼睛都红着。
“龙警官,不是抓到李二娃了么?怎么还得调查啊?”唐树芳虚弱的说。
“李二娃确实归案了,可惜不是真的凶手,希望你理解,不过真正的凶手一定还在镇上,只是他隐藏得很好而已。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会给老赵一个交代的”龙力说。
“目前的进度,初步确认了你老公从王胖子家喝酒出来后,被李二娃摆了一道,现在的问题是,你家赵玉柱明明被李二娃推下桥后,自己爬起来,还在杜老婆婆哪里买了烟,而这个时候,赵玉柱应该没有收到什么伤,请你仔细想一想,他这个街上除了你自己的家,除了王胖子那里,他还有可能去谁哪里?”
“有没有可能,我父亲再次遭遇了李二娃呢?”一边的赵家大儿子想了想问。
“这个案子按照现在的线索判定,可能存在藏尸或毁尸的情形,当然,我说的是的可能。李二娃11点的时候在宝石山脚下被人拿刀刺了,后一直在高桥卫生院。如果是他犯罪的话,不可能有时间处理的被害人的。”欧阳在一边补充说。
“对了,我咋忘了那个骚货呢!”
唐树芳猛然记起了什么?触电一般的站了起来。嘴里激动的唠叨着。
“龙警官,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走,快走,一定是……”
龙力皱了皱眉,慢慢的站起来,刚刚黯淡下去的线索忽然冒出火花。
“唐大姐,你快说,这人是谁?”
“还能有谁,就是开理发店的那个娘们,我早就说这个人不正经,狗屎越臭,苍蝇越喜欢,狗日的蛇蝎心肠。”唐树芳想冲出屋去,被两个儿子拉住。
“你们看着点***,这个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不要冲动,唐大姐,你就别去了,去了反而打草惊蛇,你放心,我们会调查的。”龙力招呼了欧阳,对其他人说道。
龙力和欧阳火速前往理发店,黄石镇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女人开的理发店,连欧阳都不清楚,毕竟欧阳已经出去几年了,那个剃头的老头好像前几年就死掉了。
在赵明的引导下,龙力和欧阳很快出现在黄石镇唯一的理发店。
这个理发店相对偏僻,就在张大娘小卖部正对着的那条巷子里,理发店简陋潮湿,可是里面竟然海铺着红色的废旧地毯,一个灯箱居然也是新的,和老旧的房子有些格格不入,同样格格不入的,还有浓妆艳抹但相对年轻,身材也修长的理发店老板兼工人杨艳红。
杨艳红对于龙力和欧阳的到来有些不解,但看到是赵明,心里也隐约猜到了几分,毕竟,赵玉柱的事情,这几天传的沸沸扬扬的。
欧阳看出杨艳红的眼里有种惊慌,但她善于隐藏,毕竟一直在社会上打拼,小小的理发店,什么人没有见过,男的,女的,老的,不老的,老实的,不老实的,这个理发店就是一个社会,有谁敢说他不理发呢,那些总是抱着某种目的来理发的人,毕竟是少数的,这些人也带来了她的生活的所有来源,你自己就是一风尘女子,只不过在于你愿不愿意被风尘而已,社会就这样,节操毕竟是表面的,真问心无愧,对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呢?这个所谓的协警赵明,不也经常在理发的时候偷偷摸她几把么?
“杨老板,这位是县上刑警大队的龙队长,这位是警官大学的欧阳兄弟,现在找你了解点情况要问,关于赵玉柱的,希望你配合。”
赵明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大大咧咧的坐到后面的沙发上,拿起空调遥控板,开启了空调。
龙力的眼神在狭小的屋子里面游走,这间屋子虽小。但整理的比较整齐,龙力走到一道帘子前,慢慢撩开,里面是一张相对整洁的床,看来是杨艳红居住歇息的地方。
“杨老板来黄石镇多少年了?一直在这里开理发店么?”欧阳看龙力到处查看,自己先询问起来。
“来了差不多两年了吧,警官。”杨艳红回忆了下。
“杨老板,这位欧阳兄弟,老家就在我们黄石。”一边的赵明搭话说。
“我是说怎么眼熟嘛,原来是家乡人!!”杨艳红客套的说。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和赵玉柱熟么?”
杨艳红脸色忽然一变,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但她马上就笑了,故意掩饰的揉了揉眼睛说。
“认识倒是认识,熟谈不上,这黄石镇上的人,我多多少少还是比较熟的,这个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为了生意嘛,有回头客当然是好事。”
“杨老板,赵玉柱不是你三哥的嘛。”一边的赵明说。
欧阳觉得赵明的这句话问得很有意思。
“什么三哥嘛,社会上的叫法,你知道我们这样生意,什么客户都有,有时候要方方面面处好,才开得下去啊,咱女人家做点小本生意不容易,是吧?欧阳老弟。”
“7月14号晚上,也就是赵玉柱失踪的那天晚上,大约10点半到11点的样子,赵玉柱来找过你么?”
   “7月14日,我,我记不起了”,杨艳红吞吞吐吐的说。
“那么,请你想清楚再说,你知道说谎的后果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龙力已经站到了杨艳红的身后,燃起一支烟。
“杨艳红明显吓了一跳,脸色惨白,神情更加复杂了,似乎在努力思考和回忆。
“慢慢想,别急”。龙力拉过一跳凳子,想起了什么,丢给赵明一支烟。
  大约过了2分钟,杨艳红开口了。
     “对的,那天晚上,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时间,我都已经关了门了,正准备睡觉。赵玉柱在我外边拍门,非要进来理发。”
“哦,是真的理发么?”龙力不紧不慢的问,似乎对在杨艳红的嘴里挖出有价值的线索胸有成竹。
杨艳红想了想,也像是想通了什么:“好吧,我承认,赵玉柱想进来、想进来按摩。”
 “杨老板,你这里不是不按摩的吗?”赵明站起来。
  忽然他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问题,脸一下子就红起来,自找没趣的慢慢坐下去。
  “接着说!”龙力紧紧的盯着她,眼睛测谎器一样连接着杨艳红的一举一动。
“我身体不舒服,你知道的,女人家嘛,每个月有几天是那么的,而且我的身体一直不好。赵玉柱听说我不方便,就走了,至于去了那里,我也不知道。龙警官,请你相信我,我说的的确是实话。”杨艳红焦急的说,几乎都快哭起来了。
龙力和欧阳对视了一样,默不做声,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龙力手指间的烟在屋子里面肆意游走,像灵魂一样游荡着,外面虽然是白天,可开着灯的屋子里似乎已经提前宣告黑夜的到来。
连欧阳都开始觉得憋闷,感觉到赵玉柱似乎就在那有个地方盯住他们。
龙力的烟终于燃尽,他一起身,对着欧阳和赵明一挥手。
“走!”
 
欧阳摸不透龙力的打算,说:“我总觉得事情应该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龙力笑了笑,大概是承认了他的话,他拍拍小师弟的肩膀。
“走,哥请你喝红牛,昨天晚上没有睡觉,等下我去车上眯一会,来不起了。”
 巷子口正对着张大娘,从她的店面能一直把这条巷子看穿。龙力掏钱买了两罐红牛饮料,扔了一罐给欧阳,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
“大娘啊,这理发店平时都什么时候关门啊?”
“理发店,哦!你说那个狐狸精啊?晚着呢,十一二点吧,我都关门了她那里还热闹得很,吵都吵死了。什么理发店?什么人都有,乱七八糟的。”张大娘正在带着眼镜儿专心绣一幅十字绣,有一句每一句的回答。
“哦,都是些什么人啊?”
“什么人,什么人都有,什么酒疯子,什么赌棍,什么小混混,你别说,我都还看见带刀子的呢?这是理发店么?每次经过我这门前啊,总是大声嚷嚷。”
“你住楼上吗?”欧阳问。
“是啊,怎么了?”张大娘转过头来。
    “没什么?”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好像就是7月14号,不是说赵大汉就在那晚上失踪的么?”
    “你见过赵大汉?”龙力心中咯噔了一下。
“没有,我也不知是不是他,那天我被酒疯子吵醒,正准备去上厕所,我的床隔灯开关远,也懒得开灯,还好外边的路灯11点才熄。灯还亮着,我便到窗边正准备开骂,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男的,高高瘦瘦的,手里拿着把刀,正从巷子里出来,你说我还敢骂么,这些人是不要命的人。”
“你认识这个人么?”
“不认识,第一次见。”
“当时是什么时间?欧阳你先拿个东西先记下来,这个非常重要,我有预感,真相离我们不远了。”龙力难得的激动起来。
“应该快11点了,因为他走不久,路灯就熄了。”张大娘肯定的说。
“当时,你看到这人前面有人么?”龙力问。
“有,离得有二三十米,摇摇晃晃的,一定是个醉鬼。”
“你觉得那个人是不是赵玉柱?”
“这个,我不知道,隔了那么远,而且我这眼睛不怎么好使。有点像,又有点不像。”张大娘努力回忆后说。
“你肯定那个拿刀子的男人是从这巷子里出来的?”
“肯定!”
“你觉得是从谁家出来的?”
“还能有谁?!!!!!!”
龙力啪地把手中的易拉罐捏成了一团,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我就知道,你没有说实话。”
 
对于了龙力和欧阳返回,杨艳红有些惊讶。
龙力和欧阳不说话,龙力甚至优雅的点起一只烟,透过烟雾,他淡淡的看着面前已经惊慌的杨艳红。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龙……龙对长。”
“说吧,那个男人是谁?”
“哪……哪个男人!”
“你别藏了,都有人家有人看见了,说吧,那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杀赵玉柱?!!!!”
“他没有!”杨艳红慌忙说道,她第一时间感觉自己说漏了嘴,马上停了下来。
“他为什么没有!”龙力似乎对于杨艳红的回答早有预料。
杨艳红身体僵硬,一屁股软在椅子上。
“他叫陈刚。”
“陈刚?那不是和赵玉柱喝酒的那个陈刚么?”
“是的,他是我男朋友,今天刚来我这,可是没有想到赵玉柱就来了,陈刚听见他的下流话,想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他出去揍两下就是,等他走了我才发现我家的水果刀不见了。”杨艳红说。
“ 后来呢?”
“后来不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打电话,说他捅人了,要出去躲几天。”
“他躲哪里了?”
“我,我也不敢肯定.”
“说吧,你得知道,你这样是在帮他减轻自己的罪行。”
“他会被判死刑么?”杨艳红惊恐的问。
“这个,自然由法院宣判。”龙力冷冷的说。
 
 
不出所料,陈刚的确在县里表舅家里,看来杨艳红的确很了解陈刚,肖天带人闪电出动,很快就有了好消息。
县刑警大队的问讯室里。
龙力看着面前的陈刚,陈刚有些憔悴,好像早就知道了结果。
“说吧,我们不用再兜圈子了。”龙力说
“那天,我听他在外面出言侮辱我女人,我当时很想杀了他。即使刚才他还想朋友一样假惺惺的和我喝酒,朋友的女人能这样么?”
“我出门跟着他,很想从后面抹了他的脖子,可是路灯明晃晃的,两边都是住户,我便抄了近路,到前面没有路灯的地方等他。”
“抄了近路?”龙力习惯性的又皱起了眉头。
“是的,我想他反正要回家,而且他走到并不快。”
“你知道他住哪儿么?”
“不知道。”
“你在那里捅的他?
“往高桥镇方向的路上。”
 
龙力打电话给欧阳,欧阳正在等待龙力的好消息,但欧阳能听出来龙力并没有欣喜的感觉,倒像是重新陷入了迷茫。
“陈刚捅的不是赵玉柱。”龙力慢慢的说。
“陈刚捅的是李二娃。”
“他把他当成了赵玉柱。”
欧阳理解他的心情,案件好不容易到了现在,这是第二次抓错凶手了,赵玉柱都失踪四天了,这个时候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这对于龙力的压力来说是可想而知的。
“师哥,别气馁,我们有预感,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欧阳说。
“你是在安慰我?小师弟。”龙力在电话那头呵呵的干笑道。
“我没有气馁,相反,我得出一条重要的线索。”
“赵玉柱回过家!!!!!!!!!!!!”
两人在电话里面齐声说道。
 
“欧阳,你想到了什么?”
“师兄,你的意思是?”
“猜到了?”
“可是我有几个疑点?
“动机?”
“这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李二娃明明说他被捅的时候,看见了李老坎在宝石山捉鸡。如果这个时候赵玉柱回家,那么他怎么赶得回去呢!”
“这个我想已经很好理解。如果,我说的是如果,那个时候李老坎根本就不在宝石山呢,那电筒或许根本就是挂在那颗树上呢。那样子随着风,电筒动着也正常啊!
龙力的眼前一亮。
“这就是为什么李二娃叫他,他没有回应的原因!”
“而且以他当过兵的身手,在夜间行走应该不难吧。”
“还有一个疑点。”
“你的意思是,尸体去哪里了?"
“对,如果真是他,那么尸体去哪里了?”黄石镇我们的人都找遍了,甚至宝石山都找过了,赵玉柱的尸体怎么就消失了?
 
“欧阳,你明天小心盯住他,别打草惊蛇,看来我们得再拜访一下他了!”龙力说。
挂掉电话,他来到窗前,
外面的黑夜像一个坟墓,压抑得喘不过来,好在宝石山的天际,欧阳好像看见一丝光明的前兆。
那排电线杆子上的燕子,早已不知去向,可能都回到了家吧。
欧阳想。
母亲推开门,看到窗边的欧阳,说
“欧阳啊,怎么还没有睡?看你亮着灯,还以为你忘记关了。”
欧阳回头歉意的笑笑,说妈,我前天还看见这窗前还有几只黑色的燕子,今天全部不见了。
母亲淡淡的笑了,慢慢退出去,关门的时候,她说:
“欧阳啊,哪里有黑色的燕子?所有的燕子都是一半黑一半白的。”
“一半黑一半白?是吗?”欧阳喃喃的说,忽然想起学过的课本。
对的啊,燕子不是腹部是灰白的么?
那么那天看到的难道不是燕子么?可是明明是燕子啊?
难道,是它的腹部沾上了什么东西吗?
哪是什么东西会是黑色的呢?
墨汁?
煤灰?
!!!!!
欧阳脑子忽然嗡嗡的响起来。
对了,欧阳想到了!他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龙力的手机……
 
第二天,李老坎打开门的时候,龙力和欧阳站在外面,几辆警车停在不远处,几个全副服装的警察已经把李老坎的院子包围。
一只燕子飞进院子,穿过那扇窗户,飞进了屋子。
欧阳看着那扇已经开了的窗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理。
这样的场面让李老坎有些意外,但他习惯性的马上镇静了下来。
“龙警官,还是进来喝杯茶吧,今天有新鲜的开水。”
龙力毫不客气的进到院子里,欧阳想了想,直接跟了进去。
李老坎端出两杯冒着热气的开水,手已经开始发抖。
“说吧,赵玉柱在哪里?或者说赵玉柱的尸体,在那儿?”
李老坎不回答,找了根根凳子,慢慢坐下来。
“你们,为什么说是我杀了赵玉柱?”李老坎呵呵的笑了笑。
“其实,那天看见你打鸟,特别是打了自家的燕子,我就觉得你不对劲,李伯。”欧阳说。
“娃儿,这跟赵玉柱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么喜欢打鸟,你都说了,自己只打有害的鸟,你绝不会打自己家的家燕的,除非……”
“除非什么?除非它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秘密。”
“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燕子,而且一只燕子难道还能说话么?”
“那么要是他身上有什么证据呢?你不喜欢燕子,那么刚才才飞进去的燕子你为什么不打呢?”
“你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懂。”
“那么,我再给你解释清楚一点吧,因为那只燕子,身上沾满了赵玉柱的血!对吧,李长乐!”龙力补充说。
“我就说燕子怎么不回家,一般情况下是受了惊吓,李老坎,你不止一次打过你们家的燕子吧。你肯定没有想到,那家那只沾满血的燕子,阴差阳错的,就停在我家的窗外的电线杆子上!”
李老坎嘿嘿的笑起来,“那么,你凭什么说那就是我家的燕子呢?”
“当然知道,这还得拜你所赐,如果你不打那只燕子,我又怎么知道那只黑色的燕子是你家的呢!”
“哦,燕子还有黑色的吗?欧阳。”
“因为,那只腹部沾上了血的燕子血早就干涸了,对吗?我们我们看起来才是黑色,只有你最清楚吧。”
“是你杀了赵玉柱,正在处理尸体的时候,关了窗吧,你的动作惊起了屋子里面歇息的燕子,燕子在你屋子里面乱飞是吧,一不小心就撞到东西,扑腾到了血泊里吧?”
“那么,如你所说,我要是关了窗,我又怎么会放它走掉呢?
“那扇厕所的通气窗玻璃,你忘了关了吧??”
李老坎脸上的肌肉猛抽动了一下。
“谁家的厕所通气窗关个严严实实呢!本来就是通风透气的,而且,当时燕子仓皇逃走的时候,一定还沾上了些血迹在上面吧,不然为什么一扇厕所的通气窗会擦得一点灰尘都没有呢?”
“这都是你的假设,你所说的燕子呢?故事很精彩啊。”
“别以为你杀了那只黑色的燕子就灭了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家燕子窝里面,应该还有发现吧?”
肖天冲进屋子,几分钟后他捧着几枚鸟蛋出来,白色的鸟蛋上有着少许的血迹,虽然很少,但对于科学化验,俨然足够了。
李老坎一下子瘫软下来,再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当天你知道赵玉柱会喝酒,这时候你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明,一个人来到了宝石山的山坳里,把电筒挂在树枝上,从近道潜回了家里,当晚赵玉柱回来的时候,你引诱他到了屋子里,趁他不备,杀了他,当你正在处理尸体的时候,你忽然想起你的不在场证明,所以你慌乱之下没有收拾现场就去取你的电筒。而这个时候,你家的燕子因为乱飞而沾上血,最后从浴室飞走,你回来的时候通过现场也明白了,所以你才赶紧处置好现场,并搽干净了厕所的玻璃。”
“对吗?”龙力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已经接近崩溃的李长乐。
“那么,你也知道尸体在哪里了?“李老坎苦笑了一下问。 
“还记得你那天请我们喝茶的那天说的那句话吗?”
李老坎想了想,明白了,低下了头。
“你说没有气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家使用的是沼气吧!”
“你家的的沼气池只有加了新的东西进去,才影响了气量吧!”
肖天带领其他干警很容易的找到了李老坎家沼气的位置,发现沼气的封口处才动过不久,甚至发现了大量的血迹。打开盖子的时候,一阵腐臭味冲了出来……
我只有一个疑问,李伯,你为什么这么恨赵玉柱呢?
龙力递给李长乐一支烟。
李长乐叹了一口气,颤抖着手点燃烟,稍微镇静了些。
“你看见那边的那个躺椅了吗?那不是我坐的,是兰子的”
“你说的是你那个捡来的傻闺女?”
“你知道兰子为什么会疯么,因为她的继父强奸了她,你知道我怎么知道的么,她会写字,她会写,她写是它爸爸强奸了她!!”
我一直都在给兰子治病,你们知道吗,这是老天给我的闺女,可怜的闺女,眼看着我这相依为命的闺女渐渐的笑了,我喜欢看她坐在那张摇椅上笑,看着她,我觉得我一点也不寂寞。
“可是你知道么,你知道兰子管叫赵玉柱什么吗,叫赵爸!!"
“而这个慈祥的赵爸,趁我不再家的时候,竟然又把我的兰子强奸了!!!!!!!!!”
“这一次,又是一个她叫爸爸的人,可耻的强奸了她!”
“赵玉柱不是人,是畜生,他连他每天杀的猪都不如。”
“兰子的病越来越重了,我知道,她心灵的创伤再也修复不过来了,那一天兰子走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你知道么,她走的三天后,赵镇的大水库里淹死了一个年轻的女疯子,你知道是谁么?那是我家的兰子!!!!!!!!!”
“赵玉柱该死!!!!”
龙力和欧阳一直都没有打断他的话,安静的听着,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们很难受,可是,现在什么都已经晚了。
悲剧既然已经铸成,谁会去聆听一个罪犯的故事呢,谁又会同情呢,而即使同情了,又能做点什么改变点什么呢?
龙力给李老坎带上手铐的时候,忽然发现镫亮的手铐,满是夜色的月光,朦胧得伤感的自已,一阵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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