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子任 时间:2016-10-19点击:878

故乡

    车窗外的风景一帧帧略过,嘈杂的车厢仿佛有了时光机的感觉,显得格外宁静。当沉静的心绪踏上归家的旅途,才真真切切感知到故乡的存在对于一个人的意义。大抵在每个人的潜意识里,故乡都是与自己相处最久远的地方,无论身在何处,总能感觉到她的温度。所以,总有一些人身在异乡,但一有机会,不管多远都要回家看一看。现代人很难再体会到“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的戚切深情,但故乡一直都藏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任谁也不能夺去。
 
    车轮划着铁轨,生出滑滑的声响,窗外的一草一木向后倒退,像是逆着时光,和着花茶的清香,倒添了几分惬意,一时间,关于童年的星星点点,仿佛融着茶香嗅入胸腔,透进心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乡和童年。对我来说,几乎所有的童年记忆都离不开故乡的那棵皂荚树。皂荚树在我的故乡并不常见,据说整个城南也找不出几棵,而我的家里就有一棵。所以,小学语文课上,当老师讲到鲁迅先生百草园里“高大的皂荚树”,同学们都面面相觑,而我的心里却因某种小小的优越而暗喜。这棵皂荚树从我小时候就长在那里,但要追究其由来,没谁能说得清,唯一可考证是它在我爷爷知事时就在了,说它是老树,真是名副其实。
 
    前些年,老树的树干曾一度出现中空,往日硕大的树冠也渐渐萎缩,就在大家都以为它阳寿将尽时,它却出奇地抽出新枝,几百条枝桠仿佛有了返老还童的魔力,显出一派盎然复苏的景象,盛夏时密密的枝叶竟比以往还要茂盛,把一大片天封得严严实实,风一吹才漏出几条光隙。
 
    小时候,我们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孩常爬到当街的水塔顶,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架在额头,学着孙悟空的样子朝远处望,四周的景色尽收眼底,浓郁的皂荚树在一片灰色起脊瓦房里显得格外突出,站在那里与我们遥遥相对,风一吹,发出飒飒的声响,仿佛是许久未见的亲人隔着老远在向我们招手。
 
    乡村长大的孩子,上树掏鸟窝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可是皂荚树恐怕再愣的二杆子也不敢往上爬。见过皂荚树的人都知道,这树上长满了刺,又黑又硬,刺上分出几个叉,每一个叉都是一个刺,凡被皂荚刺扎过,都能体会到锥心的疼。正因为此,皂荚树上的鸟窝一直安静地长在那里,人们时不时地听到清脆的鸟鸣。
 
    上不了树,也不妨碍老树带给我们的乐趣。每到春回转暖,枯寂了一个冬季的皂荚树开始冒出新芽,树枝上透出淡淡的鹅黄,不几天就能舒展出叶片来,树底下辟出的一块小平地也成了我们的圣地。下午一放学,几个小伙伴在树下架起板凳,先写起作业来。那时候的书包没多重,铅笔盒还都是铁的,上面还印着乘法口诀。争着写作业倒不是比谁更努力,而是早早写完就可以畅玩起来了。一群小孩玩弹珠、捡石子、扇洋火牌,有时候玩得太久,就干脆挤在一张床上歇下了,你朝东我朝西,谁也不嫌谁的脚臭,在装满麦麸的枕头上倒头就睡,大人们也从来不会担心。
 
    当天气热起来,皂荚树也开始疯长,枝干完全被叶子裹住,青色月牙状的果子一嘟噜连着一嘟噜,融在了叶子中间。赶上麦收时节,人们从自家的单院走向田地,家家户户几乎见不到人影,在自然的伟力之下,人们的行动也统一起来。金黄的田野一片忙碌,我们这些小学生倒显得更加清闲,从家里骑起车子到土路上狂飙,那时候的车子方便小孩坐在上面,都有一道大梁,我们只能半斜着身子,使出“掏腿”绝技。骑车到小卖部,掏一毛钱买根冰棍,又冰又甜,有时候喝上一袋冰水,砸吧一个小口慢慢品尝,喝完舌头都变了颜色,大家看着对方相视而笑,那该是酷暑里最美好的体验。
 
    暑天的节气夜短天长,过午五六点,太阳还挂在树梢,没有一点落下去的样子,我们围坐在电视前,看葫芦娃、海尔兄弟、水果城。21寸的“彩大头”在当时已经很先进,电台技术还不能实现不间断播出,所以每到周二下午,电视里都是一个花花绿绿的圆盘子,小时候只觉得看着像个地球,后来才知道那是电台在停机检修。这个时候,小霸王就成了我们消遣的最佳方式,插上卡片,一连玩上半天也丝毫不觉得累。
 
    炎炎烈日将人们晒得黝黑,皂荚树却撑开绿伞洒下一片荫凉,这也算是对勤劳人民的一方恩泽。傍晚时分,斜阳染亮了夕霞,家家烟囱里也陆续生出白烟。晚风带来了清凉,老树也随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树叶之间在窃窃私语,伴着着蝉鸣和蟋蟀的叫声,又像在演奏一首动听的协奏曲。白天有人端着搪瓷脸盆,在树干上扯根绳子,将洗过的单褂、床单晾起来,这个时候也该收回去了。等天黑下来,街头聚满了人,街上没有路灯,抬头看是满天星星,我常坐在路边听老人讲起他们那个年代的经历、故事和传说,别有一番趣味。
 
    如今,故乡的老街区在城镇化进程中夷为平地,很多旧迹荡然无存,当年的小伙伴也相继成家,各奔东西,唯有老皂荚树还孤零零地站在原来的角落,看上去像是一个饱经沧桑、不问世事的老者。几十年来,他没受过人们的关照,却佑护了几代人的成长。可以预料,终有一天老树也要离开这片土地。没有了老树,人们的根系会在哪里?
 
    故乡的皂荚树依旧繁茂,这乡土的经历何尝不是一个时代的幸运?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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