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微第五十七回
双玉深情,其实合府皆知,贾母安排的双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凤姐的玩笑话说的生动形象,这样的氛围里,给了双玉一个人人看好的可能性。虽然金玉有人提及,但不是点明说人的,元春赐礼也只是一种猜测。但是虽有氛围,一直以来,却不曾公开提及,在湘云订亲宝琴有人家,这时双玉以至婚嫁年纪的时候,黛玉自然另有顾忌,深情在心不能言,自己的终身大事无父母主张,她的命运似乎只能等待。这自然加深了黛玉的忧伤,这种忧伤对她的身体非常的不利,黛玉是为情而生,她的执著与痴迷作为姐妹的紫娟自然看的最是分明,而且她也深知这桩婚事对别人是婚事,对黛玉是命。
为这伤心,才是宝玉至情。
说着,自己便走回房去了。
薛姨妈是当真糊涂如此理解,还是故意如此说。
此话说的难解,怕是有人猜疑了。
都是你闹的,还得你来治。也没见我们这呆子听了风就是雨,往后怎么好”真真黛玉也是宝玉的命呀。
紫鹃本是老实人,何曾说过假话,所以一说便有人相信。
宝玉的愿望呀,原是如此的奇妙。生同生,死同烟。
说着,竟自睡了。紫鹃这番见识真真可担一个慧字。她待黛玉之心,也算是不负贾母当年安排她来的深意。
黛玉之泪真真是为了宝玉,还泪深情,本是自伤。
薛姨妈有眼光取中了岫烟,算是为侄子找了个好媳妇,为何替人筹划如此明白,至自己儿子,却娶的那般,真真可叹。岫烟当衣,可知豪门为客真真不易。但也唯如此,可知岫烟雅重。岫烟去望黛玉,可知二人交情不错,看一下岫烟的朋友,妙玉黛玉,双玉皆是才气过人,而都能欣赏岫烟,可知其品格不俗。
薛姨妈论天南海北的姻缘,让人盼望双玉姻缘能成,不枉一世情深。薛姨妈给薛蝌作媒何等利落,双玉的事,却是好话易说,好事难作。终究她有个宝钗呀,贾母宁论宝琴不提宝钗,心意何等明显。只是宝钗总是薛姨妈的依靠呀。黛玉天真心实,如何明白其中原委。
--红楼识微第五十八回
从此时看贾母和薛姨妈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请薛姨妈照看园中姑娘们,而且特别照看黛玉。贾母所重者双玉也,把黛玉交给薛姨妈可知信任。
宝玉想了一想,方点头应允。宝玉也往黛玉身上推,不知是与黛玉关系太近了,还是众人不敢招惹黛玉。
入戏太深,何知真假。
若同此为什么来看,宝玉是认同藕官的理论,应是伏宝玉日后的命运,莫非双玉情金玉缘,便是如此,黛玉病故,宝玉娶宝钗,为的是所谓的大节。情深意重与红尘大节,原是如此的相对吗。十二官里另有一个红尘故事,龄官对贾蔷的深情,很有双玉缘的感觉,那份痴与烈,都有着黛玉的影子。
中间插入芳官因洗头与其干娘的冲突,而宝玉说话竟无人能听,可知宝玉并无权威,晴雯虽直,却不能辖制,还是袭人派出麝月才将芳官的干娘震慑住了。怡红院的管理混乱可见了,这种情形在探春处不会有的,三姑娘一个眼神就没人敢乱说了。宝玉和气,袭人要贤名,晴雯太爽直,亏得还有个麝月,能言善说,才算维持一个规矩。
麝月说话能说到点子上,规矩用的足够妙,有威力。
还真是晴雯,何时都能如此得罪人!
--红楼识微第五十九回
贾琏在处理府中事务时还是非常能干的。
上头都出了门,府中更加热闹,矛盾冲突时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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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你言我语, 莺儿的个性却是活泼开朗,全无宝钗之沉稳 。
此时的钗玉关系非常和睦 ,宛如一家人。
紫娟是好说话的,自然不会难为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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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莺儿正编, 十二官的日子不好过呀,受了不少委屈。
当时承包时,各有分派,余下的是归承包人,所以自然经心。而宝钗以客人自重,不沾贾府的东西。 莺儿却不似小姐的心态,很有些主人的意味。所以她认为花儿柳儿的,她可以折得。
莺儿这番姿态,有些晴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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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春燕啼哭着往怡红院去了.
却说春燕一直跑入院中, 这怡红院里能压住人的还是麝月,此时调兵很有探春之风。
得罪人的话都是由晴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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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平儿走来,凤姐病了,平儿更加忙了。
上头一走,下面就乱。管理者的日子也不好过。
婆子因莺儿折柳而生的怒火,引发的纷争,是因莺儿触动了她的利益,承包后的一草一木皆有人管理,自然不比从前,所以也多了事非的缘由 。怡红院几起事端,皆靠麝月平息,其是怡红院的人才。
红楼识微第六十回
延续大观园的矛盾纠纷继续上演,这一次是芳官与赵姨娘了。芳官分在怡红院,这是最适宜丫环生存的地方,芳官在宝玉的照看下个性自由发展,得到了关爱与呵护。只是这种关爱对于一个丫环未必是好事,只因宝玉的权限在怡红院内部,对外连探春不及。宝玉的生长环境非常好,是被宠爱着长大的,人又生的好,自然得人意,所以他是阳光心境,对人好却没什么保护能力,既不能保护自己也不能保护别人。而探春不同,庶出是探春的心结,因了这个她敏感自尊,深知规矩的厉害,被规矩所伤害,也能用规矩来保护自己的权益。宝玉管辖下的怡红院轻松自由,但是也招人恨,风平浪静时,丫环们个个幸福,有风雨时却无法自保。
袭人因问平儿,何事这样忙乱.平儿笑道:"都是世人想不到的,说来也好笑(可笑也就可谅), 等几日告诉你,如今没头绪呢,且也不得闲儿."一语未了,只见李纨的丫鬟来了,说:" 平姐姐可在这里,奶奶等你,你怎么不去了?"平儿忙转身出来,口内笑说:"来了,来了 ."袭人等笑道:"他奶奶病了,他又成了香饽饽了,都抢不到手."平儿去了不提.凤姐病了,她的代言人平儿自然要十分忙了。凤姐虽病着,可是对大小事务自然还是万分关心的。
宝玉便叫春燕:"你跟了***去,到宝姑娘房里给莺儿几句好话听听,也不可白得罪了他. "春燕答应了,和***出去.宝玉又隔窗说道:"不可当着宝姑娘说,仔细反叫莺儿受教导."宝玉细心处果然令人感怀,深知宝钗为人,所以不令宝钗知晓。只是细想之下,宝钗管束下人并非探春那般严格,若是那样,莺儿个性也不会如此开朗爽利。 娘儿两个应了出来, 一壁走着,一面说闲话儿.春燕因向他娘道:"我素日劝你老人家再不信,何苦闹出没趣来才罢."他娘笑道:"小蹄子,你走罢,俗语道:`不经一事, 不长一智. '我如今知道了.你又该来支问着我."春燕笑道:"妈,你若安分守己,在这屋里长久了, 自有许多的好处.我且告诉你句话:宝玉常说,将来这屋里的人,无论家里外头的,一应我们这些人,他都要回太太全放出去,与本人父母自便呢.你只说这一件可好不好? "他娘听说,喜的忙问:"这话果真?"春燕道:"谁可扯这谎作什么?"婆子听了,便念佛不绝.这春燕明白,没有作着长留怡红院的打算。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她的心态是自由可贵吧,这里毕竟是奴才呀。她是后来有了大观园才进的府,并非自小在这,所以更喜欢无拘束的生活吧。
当下来至蘅芜苑, 正值宝钗,黛玉,薛姨妈等吃饭(此情此景多么的美好,不知薛家是否真心相待黛玉,但却给了黛玉难得的温暖).莺儿自去泡茶,春燕便和***一径到莺儿前, 陪笑说:"方才言语冒撞了,姑娘莫嗔莫怪,特来陪罪"等语.莺儿忙笑让坐, 又倒茶(自然是知礼).他娘儿两个说有事,便作辞回来.
忽见蕊官赶出叫:"妈妈姐姐,略站一站."一面走上来,递了一个纸包给他们,说是蔷薇硝,带与芳官去檫脸(真情可贵).春燕笑道:"你们也太小气了,还怕那里没这个与他,巴巴的你又弄一包给他去."蕊官道:"他是他的 , 我送的是我的.好姐姐,千万带回去罢."春燕只得接了.娘儿两个回来,正值贾环贾琮(从出场看,贾琮应是贾琏的弟弟)二人来问候宝玉, 也才进去.春燕便向他娘说:"只我进去罢,你老不用去."他娘听了,自此便百依百随的,不敢倔强了.这婆子非要吃个亏,才学个聪明。
春燕进来,宝玉知道回复,便先点头.春燕知意,便不再说一语,略站了一站,便转身出来, 使眼色与芳官.芳官出来,春燕方悄悄的说与他蕊官之事,并与了他硝.宝玉并无与琮环可谈之语, 因笑问芳官手里是什么(宝玉真真多事).芳官便忙递与宝玉瞧,又说是擦春癣的蔷薇硝.宝玉笑道:"亏他想得到."贾环听了,便伸着头瞧了一瞧,又闻得一股清香, 便弯着腰向靴桶内掏出一张纸来托着,笑说:"好哥哥,给我一半儿."宝玉只得要与他 . 芳官心中因是蕊官之赠,不肯与别人,连忙拦住,笑说道:"别动这个,我另拿些来." 宝玉会意,忙笑包上,说道:"快取来."
芳官接了这个, 自去收好,便从奁中去寻自己常使的.启奁看时,盒内已空,心中疑惑, 早间还剩了些,如何没了?因问人时,都说不知.麝月便说:"这会子且忙着问这个,不过是这屋里人一时短了.你不管拿些什么给他们,他们那里看得出来?快打发他们去了,咱们好吃饭."芳官听了,便将些茉莉粉包了一包拿来.贾环见了就伸手来接. 芳官便忙向炕上一掷(心中大大的瞧不起贾环,没把贾环当作主子).贾环只得向炕上拾了,揣在怀内,方作辞而去.
原来贾政不在家,且王夫人等又不在家,贾环连日也便装病逃学.如今得了硝,兴兴头头来找彩云. 正值彩云和赵姨娘闲谈(王夫人的大丫环如何取中贾环,看多了赵姨娘母子被正房轻看,如何还会如此),贾环嘻嘻向彩云道:"我也得了一包好的, 送你檫脸. 你常说,蔷薇硝擦癣,比外头的银硝强.你且看看,可是这个?"彩云打开一看, 嗤的一声笑了,说道:"你和谁要来的?"贾环便将方才之事说了.彩云笑道:"这是他们在哄你这乡老呢. 这不是硝,这是茉莉粉."贾环看了一看,果然比先前的带些红色, 闻闻也是喷香,因笑道:"这也是好的,硝粉一样,留着檫罢,自是比外头买的高便好. "彩云只得收了.赵姨娘便说:"有好的给你!谁叫你要去了,怎怨他们耍你!依我, 拿了去照脸摔给他去,趁着这回子撞尸的撞尸去了,挺床的便挺床,吵一出子,大家别心净,也算是报仇.莫不是两个月后还找出这个碴儿来问你不成?便问你,你也有话说.宝玉是哥哥,不敢冲撞他罢了.难道他屋里的猫儿狗儿,也不敢去问问不成!"贾环听说,便低了头(不想多事,他长大了,也知规矩).彩云忙说:"这又何苦生事,不管怎样,忍耐些罢了(彩云是聪明人)."赵姨娘道:"你快休管,横竖与你无干.乘着抓住了理,骂给那些浪淫妇们一顿也是好的."又指贾环道: " 呸!你这下流没刚性的,也只好受这些毛崽子的气!平白我说你一句儿,或无心中错拿了一件东西给你,你倒会扭头暴筋瞪着眼 摔娘.这会子被那起 崽子耍弄也罢了 .你明儿还想这些家里人怕你呢.你没有本事,我也替你羞."贾环听了,不免又愧又急, 又不敢去,只摔手说道:"你这么会说,你又不敢去,指使了我去闹.倘或往学里告去捱了打, 你敢自不疼呢?遭遭儿调唆了我闹去,闹出了事来,我捱了打骂,你一般也低了头.这会子又调唆我和毛丫头们去闹.你不怕三姐姐,你敢去,我就伏你.(贾环点出探春,看来探春平时对他是有管教的)"只这一句话,便戳了他娘的肺(赵姨娘是探春的软肋,探春也是赵姨娘的痛),便喊说:"我肠子爬出来的,我再怕不成!这屋里越发有的说了 (总不知主子奴才的规矩). "一面说,一面拿了那包子,便飞也似往园中去(一个飞字,当知赵姨娘行动力极强).彩云死劝不住,只得躲入别房.贾环便也躲出仪门,自去顽耍.贾环对母亲的态度很是不在意,明知赵姨娘去了必然吃个亏,也不关心一下,自去玩了。
赵姨娘直进园子, 正是一头火(何来如此怒火 ),顶头正遇见藕官的干娘夏婆子走来.见赵姨娘气恨恨的走来,因问:"姨奶奶那去?"赵姨娘又说:"你瞧瞧,这屋里连三日两日进来的唱戏的小粉头们,都三般两样掂人分两放小菜碟儿了.若是别一个,我还不恼,若叫这些小娼妇捉弄了,还成个什么!"夏婆子听了,正中己怀,忙问因何.赵姨娘悉将芳官以粉作硝轻侮贾环之事说了.夏婆子道:"我的奶奶,你今日才知道,这算什么事.连昨日这个地方他们私自烧纸钱,宝玉还拦到头里.人家还没拿进个什么儿来,就说使不得,不干不净的忌讳. 这烧纸倒不忌讳?你老想一想,这屋里除了太太,谁还大似你?你老自己撑不起来,但凡撑起来的,谁还不怕你老人家?如今我想,乘着这几个小粉头儿恰不是正头货,得罪了他们也有限的,快把这两件事抓着理扎个筏子,我在旁作证据,你老把威风抖一抖, 以后也好争别的理.便是奶奶姑娘们,也不好为那起小粉头子说你老的.(调唆赵姨娘为自己出气) "赵姨娘听了这话,益发有理,便说:"烧纸的事不知道,你却细细的告诉我."夏婆子便将前事一一的说了, 又说:"你只管说去.倘或闹起,还有我们帮着你呢.(真真骗人,赵姨娘如何就信|,若赵姨娘是贾府家生奴才,是不是年少时和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原有交情)那"赵姨娘听了越发得了意(得什么意,还指望他们为她当打手吗),仗着胆子(一个仗,原也是心有所怕的)便一径到了怡红院中.
可巧宝玉听见黛玉在那里,便往那里去了.芳官正与袭人等吃饭,见赵姨娘来了, 便都起身笑让:"姨奶奶吃饭,有什么事这么忙?"赵姨娘也不答话,走上来便将粉照着芳官脸上撒来, 指着芳官骂道:"小淫妇!你是我银子(好大口气)钱买来学戏的,不过娼妇粉头之流!我家里(主人姿态)下三等奴才也比你高贵些的,你都会看人下菜碟儿.宝玉要给东西,你拦在头里,莫不是要了你的了?拿这个哄他,你只当他不认得呢!好不好,他们是手足,都是一样的主子, 那里你小看他的!"芳官那里禁得住这话,一行哭,一行说:"没了硝我才把这个给他的.若说没了,又恐他不信,难道这不是好的?我便学戏,也没往外头去唱. 我一个女孩儿家, 知道什么是粉头面头的!姨奶奶犯不着来骂我,我又不是姨奶奶家买的. `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呢(真真厉害,一下子把赵的身份降了下来)!"袭人忙拉他说:"休胡说!"赵姨娘气的便上来打了两个耳刮子(赵如何只会打人呀). 袭人等忙上来拉劝,说:"姨奶奶别和他小孩子一般见识,等我们说他."芳官捱了两下打,那里肯依,便拾头打滚,泼哭泼闹起来.口内便说:"你打得起我么?你照照那模样儿再动手!我叫你打了去,我还活着!"便撞在怀里叫他打.众人一面劝,一面拉他.晴雯悄拉袭人说:"别管他们,让他们闹去,看怎么开交!如今乱为王了, 什么你也来打,我也来打,都这样起来还了得呢!"晴雯说的是实情,如今的怡红院真真是乱了套,天天有人生事。可知宝玉没威力呀。
外面跟着赵姨娘来的一干的人听见如此,心中各各称愿,都念佛说:"也有今日!" 又有一干怀怨的老婆子见打了芳官,也都称愿.
当下藕官蕊官等正在一处作耍,湘云的大花面葵官,宝琴的豆官,两个闻了此信, 慌忙找着他两个说: "芳官被人欺侮,咱们也没趣,须得大家破着大闹一场,方争过气来."四人终是小孩子心性,只顾他们情分上的义愤,便不顾别的,一齐跑入怡红院中. 豆官先便一头,几乎不曾将赵姨娘撞了一跌.那三个也便拥上来,放声大哭,手撕头撞 ,把个赵姨娘裹住.晴雯等一面笑,一面假意去拉.急的袭人拉起这个,又跑了那个,口内只说: "你们要死!有委曲只好说,这没理的事如何使得!"赵姨娘反没了主意,只好乱骂.蕊官藕官两个一边一个,抱住左右手,葵官豆官前后头顶住.四人只说:"你只打死我们四个就罢!"芳官直挺挺躺在地下,哭得死过去.
正没开交,谁知晴雯早遣春燕回了探春(麝月是找平儿,晴雯却是找探春,也唯探春会因赵姨娘而生气).当下尤氏,李纨,探春三人带着平儿与众媳妇走来, 将四个喝住.问起原故,赵姨娘便气的瞪着眼粗了筋,一五一十说个不清(表达能力极差). 尤李两个不答言,只喝禁他四人(等探春应对赵姨娘).探春便叹气(一个叹气可知为母无奈)说:"这是什么大事,姨娘也太肯动气了! 我正有一句话要请姨娘商议,怪道丫头说不知在那里,原来在这里生气呢,快同我来. "尤氏李氏都笑说:"姨娘请到厅上来,咱们商量."众人因探春,算是给足了赵姨娘面子。
赵姨娘无法, 只得同他三人出来,口内犹说长说短.探春便说:"那些小丫头子们原是些顽意儿, 喜欢呢,和他们说说笑笑,不喜欢便可以不理他.便他不好了,也如同猫儿狗儿抓咬了一下子, 可恕就恕,不恕时也只该叫了管家媳妇们去说给他去责罚, 何苦自己不尊重,大吆小喝失了体统.你瞧周姨娘,怎不人欺他,他也不寻人去(周姨娘无子,自然不必生事也).我劝姨娘且回房去煞煞性儿, 别听那些混帐人的调唆(真是听了夏婆子的话),没的惹人笑话(早有人暗笑了),自己呆白给人作粗活. 心里有二十分的气,也忍耐这几天,等太太回来自然料理."一席话说得赵姨娘闭口无言,只得回房去了.赵姨娘遇上探春也就省事了。若每每有事,能先听探春之言,她也就不吃亏了。
这里探春气的和尤氏李纨说:"这么大年纪,行出来的事总不叫人敬伏.这是什么意思, 值得吵一吵,并不留体统,耳朵又软,心里又没有计算.这又是那起没脸面的奴才们的调停, 作弄出个呆人替他们出气."越想越气,因命人查是谁调唆的(有权就是好).媳妇们只得答应着, 出来相视而笑,都说是"大海里那里寻针去?"只得将赵姨娘的人并园中唤来盘诘,都说不知道.众人没法,只得回探春:"一时难查,慢慢访查,凡有口舌不妥的, 一总来回了责罚."
探春气渐渐平服方罢.可巧艾官便悄悄的回探春说:"都是夏妈和我们素日不对, 每每的造言生事.前儿赖藕官烧钱,幸亏是宝玉叫他烧的,宝玉自己应了,他才没话说 .今儿我与姑娘送手帕去,看见他和姨奶奶在一处说了半天,嘁嘁喳喳的,见了我才走开了. "探春听了,虽知情弊,亦料定他们皆是一党,本皆淘气异常,便只答应,也不肯据此为实.探春命人查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并非想深究此事。
谁知夏婆子的外孙女儿蝉姐儿便是探春处当役的, 时常与房中丫鬟们买东西呼唤人, 众女孩儿都和他好.这日饭后,探春正上厅理事,翠墨在家看屋子,因命蝉姐儿出去叫小幺儿买糕去. 蝉儿便说:"我才扫了个大园子,腰腿生疼的,你叫个别的人去罢. "翠墨笑说:"我又叫谁去?你趁早儿去,我告诉你一句好话,你到后门顺路告诉你老娘防着些儿. "说着,便将艾官告诉他老娘话告诉了他.蝉姐听了,忙接了钱道:"这个小蹄子也要捉弄人,等我告诉去."说着,便起身出来.至后门边,只见厨房内此刻手闲之时,都坐在阶砌上说闲话呢,他老娘亦在内.蝉儿便命一个婆子出去买糕.他且一行骂,一行说,将方才之话告诉与夏婆子.夏婆子听了,又气又怕(原也知怕了,那赵姨娘是好利用的吗,人家有个好女儿),便欲去找艾官问他, 又欲往探春前去诉冤. 蝉儿忙拦住说:"你老人家去怎么说呢?这话怎得知道的,可又叨登不好了.说给你老防着就是了,那里忙到这一时儿."
正说着,忽见芳官走来,扒着院门,笑向厨房中柳家媳妇说道:"柳嫂子,宝二爷说了晚饭的素菜要一样凉凉的酸酸的东西,只别搁上香油弄腻了."柳家的笑道:"知道. 今儿怎遣你来了告诉这么一句要紧话. 你不嫌脏,进来逛逛儿不是?"芳官才进来,忽有一个婆子手里托了一碟糕来.芳官便戏道:"谁买的热糕?我先尝一块儿."蝉儿一手接了道: "这是人家买的,你们还稀罕这个."二人关系不好,是因了家里的缘故吧。
柳家的见了,忙笑道:"芳姑娘,你喜吃这个? 我这里有才买下给你姐姐吃的,他不曾吃,还收在那里,干干净净没动呢."说着, 便拿了一碟出来, 递与芳官,又说:"你等我进去替你炖口好茶来."一面进去,现通开火顿茶.芳官便拿了热糕,问到蝉儿脸上说:"稀罕吃你那糕,这个不是糕不成?我不过说着顽罢了,你给我磕个头,我也不吃."说着,便将手内的糕一块一块的掰了,掷着打雀儿顽,口内笑说:"柳嫂子,你别心疼,我回来买二斤给你."小蝉气的怔怔的,瞅着冷笑道:"雷公老爷也有眼睛,怎不打这作孽的!他还气我呢.我可拿什么比你们,又有人进贡,又有人作干奴才,溜你们好上好儿,帮衬着说句话儿."众媳妇都说:"姑娘们,罢呀,天天见了就咕唧."有几个伶透的,见了他们对了口,怕又生事,都拿起脚来各自走开了.当下蝉儿也不敢十分说他(怕宝玉吧),一面咕嘟着去了.
这里柳家的见人散了,忙出来和芳官说:"前儿那话儿说了不曾?"芳官道:"说了. 等一二日再提这事. 偏那赵不死的又和我闹了一场.前儿那玫瑰露姐姐吃了不曾,他到底可好些?"柳家的道:"可不都吃了.他爱的什么似的,又不好问你再要的."芳官道 :"不值什么,等我再要些来给他就是了."好大口气。
原来这柳家的有个女儿,今年才十六岁,虽是厨役之女,却生的人物与平,袭,紫, 莺皆类. 因他排行第五,因叫他是五儿.因素有弱疾,故没得差.近因柳家的见宝玉房中的丫鬟差轻人多, 且又闻得宝玉将来都要放他们,故如今要送他到那里应名儿.正无头路, 可巧这柳家的是梨香院的差役,他最小意殷勤,伏侍得芳官一干人比别的干娘还好.芳官等亦待他们极好,如今便和芳官说了,央芳官去与宝玉说.宝玉虽是依允 ,只是近日病着,又见事多,尚未说得.宝玉最肯照应女孩子,自然答应。
.宝玉正在听见赵姨娘厮吵, 心中自是不悦,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只得等吵完了,打听着探春劝了他去后方从蘅芜苑回来(没事才回来,对俗事毫无处理能力),劝了芳官一阵,方大家安妥.今见他回来,又说还要些玫瑰露与柳五儿吃去 .宝玉忙道:"有的,我又不大吃,你都给他去罢."说着命袭人取了出来,见瓶中亦不多 ,遂连瓶与了他.怡红院的人好东西见多了,不放心上。
芳官便自携了瓶与他去.正值柳家的带进他女儿来散闷,在那边犄角子上一带地方儿逛了一回,便回到厨房内,正吃茶歇脚儿.芳官拿了一个五寸来高的小玻璃瓶来, 迎亮照看,里面小半瓶胭脂一般的汁子,还道是宝玉吃的西洋葡萄酒.母女两个忙说: " 快拿旋子烫滚水,你且坐下."芳官笑道:"就剩了这些,连瓶子都给你们罢."五儿听了,方知是玫瑰露,忙接了,谢了又谢.芳官又问他"好些?"五儿道:"今儿精神些,进来逛逛.这后边一带,也没什么意思,不过见些大石头大树和房子后墙,正经好景致也没看见. "芳官道:"你为什么不往前去?"柳家的道:"我没叫他往前去.姑娘们也不认得他,倘有不对眼的人看见了,又是一番口舌.明儿托你携带他有了房头,怕没有人带着他逛呢,只怕逛腻了的日子还有呢."芳官听了,笑道:"怕什么,有我呢."芳官小孩子呀,不知规矩众多。
柳家的忙道: "嗳哟哟,我的姑娘,我们的头皮儿薄,比不得你们."说着,又倒了茶来.芳官那里吃这茶(在怡红院娇贵),只漱了一口就走了.柳家的说道:"我这里占着手,五丫头送送."
五儿便送出来,因见无人,又拉着芳官说道:"我的话倒底说了没有?"芳官笑道:" 难道哄你不成?我听见屋里正经还少两个人的窝儿,并没补上.一个是红玉的,琏二奶奶要去还没给人来,一个是坠儿的,也还没补.如今要你一个也不算过分.皆因平儿每每的和袭人说, 凡有动人动钱的事,得挨的且挨一日更好.如今三姑娘正要拿人扎筏子呢, 连他屋里的事都驳了两三件,如今正要寻我们屋里的事没寻着,何苦来往网里碰去. 倘或说些话驳了,那时老了,倒难回转.不如等冷一冷,老太太,太太心闲了,凭是天大的事先和老的一说, 没有不成的."五儿道:"虽如此说,我却性急等不得了.趁如今挑上来了, 一则给我妈争口气,也不枉养我一场,二则添上月钱,家里又从容些, 三则我的心开一开, 只怕这病就好了.----便是请大夫吃药,也省了家里的钱."芳官道:"我都知道了,你只放心."二人别过,芳官自去不提.芳官若和人投了缘,也是真心相待。
单表五儿回来, 与他娘深谢芳官之情.他娘因说:"再不承望得了这些东西,虽然是个珍贵物儿,却是吃多了也最动热.竟把这个倒些送个人去,也是个大情."五儿问: "送谁?"他娘道:"送你舅舅的儿子,昨日热病,也想这些东西吃.如今我倒半盏与他去 ."五儿听了,半日没言语,随***倒了半盏子去,将剩的连瓶便放在家伙厨内.五儿冷笑道: "依我说,竟不给他也罢了.倘或有人盘问起来,倒又是一场事了."他娘道:"那里怕起这些来, 还了得了.我们辛辛苦苦的,里头赚些东西,也是应当的.难道是贼偷的不成? "说着,一径去了.直至外边他哥哥家中,他侄子正躺着,一见了这个,他哥嫂侄男无不欢喜.现从井上取了凉水,和吃了一碗,心中一畅,头目清凉.剩的半盏,用纸覆着,放在桌上.
可巧又有家中几个小厮同他侄儿素日相好的,走来问侯他的病.内中有一小伙名唤钱槐者,乃系赵姨娘之内侄.他父母现在库上管帐,他本身又派跟贾环上学(算是沾了赵姨娘的光,一大家子都有了好差事).因他有些钱势, 尚未娶亲,素日看上了柳家的五儿标致,和父母说了,欲娶他为妻.也曾央中保媒人再四求告.柳家父母却也情愿,争奈五儿执意不从(为何不愿,想是人品不喜),虽未明言,却行止中已带出 , 父母未敢应允(这父母不错,事事考虑女儿想法).近日又想往园内去,越发将此事丢开,只等三五年后放出来(宝玉的话),自向外边择婿了. 钱家见他如此,也就罢了.怎奈钱槐不得五儿,心中又气又愧,发恨定要弄取成配(贾环风格),方了此愿.今也同人来瞧望柳侄,不期柳家的在内.钱槐一段,似又是伏笔
珍爱红楼-----红楼识微六十一
投鼠忌器宝玉瞒赃判冤决狱平儿行权
本回是平儿的重头戏,作为凤姐的助理和心腹,平儿的见识和管理能力是非常高明的,在平和这一点上,她要高于凤姐。这可能与平儿的生长环境有关,作为贾琏的妾凤姐的丫环,这样的夹缝中要想生存下来,是需要有高明的处世能力和判断力,最重要的是让各方满意。
开关一段,并无闲言,柳家的与门房一段对话,暗写了府中人际关系的复杂与各个职务的隐形权力。这小厮且不开门,且拉着笑说:"好婶子,你这一进去,好歹偷些杏子出来赏我吃.我这里老等. 你若忘了时,日后半夜三更打酒买油的,我不给你老人家开门,也不答应你,随你干叫去(各有权力,各在规矩). "柳氏啐道:"发了昏的,今年不比往年,把这些东西都分给了众奶奶了.一个个的不象抓破了脸的,人打树底下一过,两眼就象那黧鸡似的,还动他的果子!昨儿我从李子树下一走, 偏有一个蜜蜂儿往脸上一过,我一招手儿,偏你那好舅母就看见了. 他离的远看不真,只当我摘李子呢,就 声浪嗓喊起来,说又是`还没供佛呢',又是`老太太,太太不在家还没进鲜呢,等进了上头,嫂子们都有分的',倒象谁害了馋痨等李子出汗呢.叫我也没好话说,抢白了他一顿(因为承包责任制的实行,加剧了各方的矛盾冲突).可是你舅母姨娘两三个亲戚都管着, 怎不和他们要的,倒和我来要.这可是`仓老鼠和老鸹去借粮----守着的没有,飞着的有' ."小厮笑道:"哎哟哟,没有罢了,说上这些闲话!我看你老以后就用不着我了?就便是姐姐有了好地方,将来更呼唤着的日子多,只要我们多答应他些就有了(消息传的非常快,五儿还没进怡红院,已经人尽皆知)."柳氏听了, 笑道:"你这个小猴精,又捣鬼吊白的,你姐姐有什么好地方了?"那小厮笑道:"别哄我了, 早已知道了.单是你们有内牵,难道我们就没有内牵不成?我虽在这里听哈, 里头却也有两个姊妹成个体统的,什么事瞒了我们!"二人一段家常对白,虽是闲言,却暗隐了诸多信息。五儿去怡红院一事,还在商议中,就已经让人知晓了。而探春的方案本是为了开源节流,却因为利益不均,而引发了各种危机,好的方案也要有好的执行和监管才行。
忽见迎春房里小丫头莲花儿走来说:"司棋姐姐说了 , 要碗鸡蛋,炖的嫩嫩的."柳家的道:"就是这样尊贵.不知怎的,今年这鸡蛋短的很, 十个钱一个还找不出来. 昨儿上头给亲戚家送粥米去,四五个买办出去,好容易才凑了二千个来.我那里找去?你说给他,改日吃罢."和对芳官的态度差别太大,司棋本是大丫环有副小姐的身份,原比芳官地位高多了,只因五儿一事有求于芳官,柳家的才会格外相看。而迎春本就软弱,所以仆人们自然不会高看一眼,对于她的丫环的事情自然不会经心。
莲花儿道:"前儿要吃豆腐,你弄了些馊的,叫他说了我一顿.今儿要鸡蛋又没有了.什么好东西,我就不信连鸡蛋都没有了 , 别叫我翻出来."(小丫环们哪里把婆子放在眼里)一面说,一面真个走来,揭起菜箱一看(真真厉害),只见里面果有十来个鸡蛋, 说道: "这不是?你就这么利害!吃的是主子的,我们的分例,你为什么心疼?又不是你下的蛋, 怕人吃了."这小丫环何其嚣张,也难怪老婆子们都对丫环们不满。
柳家的忙丢了手里的活计,便上来说道:"你少满嘴里混 !你娘才下蛋呢! 通共留下这几个,预备菜上的浇头.姑娘们不要,还不肯做上去呢,预备接急的.你们吃了,倘或一声要起来,没有好的,连鸡蛋都没了.你们深宅大院,水来伸手 , 饭来张口,只知鸡蛋是平常物件,那里知道外头买卖的行市呢.别说这个,有一年连草根子还没了的日子还有呢.我劝他们,细米白饭,每日肥鸡大鸭子,将就些儿也罢了 . 吃腻了膈,烫焯又闹起故事来了.鸡蛋,豆腐,又是什么面筋,酱萝卜炸儿,敢自倒换口味, 只是我又不是答应你们的,一处要一样,就是十来样.我倒别伺候头层主子,只预备你们二层主子了. "莲花听了,便红了面,喊道:"谁天天要你什么来?你说上这两车子话! 叫你来,不是为便宜却为什么.前儿小燕来,说`晴雯姐姐要吃芦蒿',你怎么忙的还问肉炒鸡炒? 小燕说`荤的因不好才另叫你炒个面筋的,少搁油才好.'你忙的倒说`自己发昏',赶着洗手炒了,狗颠儿似的亲捧了去.今儿反倒拿我作筏子,说我给众人听. "这莲花糊涂,那晴雯是何等人物,是贾母的丫环,连宝玉袭人都让三分,何况别人,那司棋如何比得晴雯。她以为所有丫环都是一样的待遇,其实差别太大了,因为主子不同,丫环的境遇也差远了。
柳家的忙道:"阿弥陀佛!这些人眼见的.别说前儿一次,就从旧年一立厨房以来,凡各房里偶然间不论姑娘姐儿们要添一样半样,谁不是先拿了钱来,另买另添. 有的没的,名声好听,说我单管姑娘厨房省事,又有剩头儿,算起帐来,惹人恶心:连姑娘带姐儿们四五十人, 一日也只管要两只鸡,两只鸭子,十来斤肉,一吊钱的菜蔬.你们算算, 够作什么的?连本项两顿饭还撑持不住,还搁的住这个点这样,那个点那样, 买来的又不吃, 又买别的去.既这样,不如回了太太,多添些分例,也象大厨房里预备老太太的饭,把天下所有的菜蔬用水牌写了,天天转着吃,吃到一个月现算倒好.连前儿三姑娘和宝姑娘偶然商议了要吃个油盐炒枸杞芽儿来, 现打发个姐儿拿着五百钱来给我,我倒笑起来了,说:`二位姑娘就是大肚子弥勒佛,也吃不了五百钱的去.这三二十个钱的事, 还预备的起.'赶着我送回钱去.到底不收,说赏我打酒吃,又说`如今厨房在里头, 保不住屋里的人不去叨登,一盐一酱,那不是钱买的.你不给又不好,给了你又没的赔.你拿着这个钱,全当还了他们素日叨登的东西窝儿.'这就是妹靼滋逑碌墓媚铿 我们心里只替他念佛.没的赵姨奶奶听了又气不忿,又说太便宜了我,隔不了十天,也打发个小丫头子来寻这样寻那样,我倒好笑起来.你们竟成了例,不是这个 ,就是那个,我那里有这些赔的."宝钗和探春是深知人情深会做人,探春与其母相差之大令人惊叹,如何这样的母亲能有如此的女儿,皆因探春的生长环境是在贾母身边。
正乱时, 只见司棋又打发人来催莲花儿,说他:"死在这里了,怎么就不回去?"(司棋的脾气可见了,她实在是没有宝玉说的珍珠风姿)莲花儿赌气回来, 便添了一篇话(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莲花也不是省油的,都和司棋一样与珍珠相差太远),告诉了司棋.司棋听了,不免心头起火.此刻伺候迎春饭罢,带了小丫头们走来(人多是众),见了许多人正吃饭,见他来的势头不好,都忙起身陪笑让坐 .司棋便喝命小丫头子动手,"凡箱柜所有的菜蔬,种还芏*出来喂狗*大家赚不成."小丫头子们巴不得一声,七手八脚抢上去,一顿乱翻乱掷的.众人一面拉劝,一面央告司棋说: "姑娘别误听了小孩子的话.柳嫂子有八个头,也不敢得罪姑娘.说鸡蛋难买是真. 我们才也说他不知好歹,凭是什么东西,也少不得变法儿去.他已经悟过来了,连忙蒸上了. 姑娘不信瞧那火上."司棋被众人一顿好言,方将气劝的渐平.小丫头们也没得摔完东西, 便拉开了.司棋连说带骂,闹了一回,方被众人劝去.柳家的只好摔碗丢盘自己咕嘟了一回,蒸了一碗蛋令人送去.司棋全泼了地下了.
司棋大砸小厨房很有赵姨娘大闹怡红院的姿态。此女果真不凡,与主子迎春性格差之极大,也许正是因了迎春软弱,她的仆人别人都轻看,才令司棋反其行之。
柳家的打发他女儿喝了一回汤,吃了半碗粥,又将茯苓霜一节说了.五儿听罢,便心下要分些赠芳官,遂用纸另包了一半,趁黄昏人稀之时,自己花遮柳隐的来找芳官. 且喜无人盘问.一径到了怡红院门前,不好进去,只在一簇玫瑰花前站立,远远的望着. 有一盏茶时,可巧小燕出来,忙上前叫住.小燕不知是那一个,至跟前方看真切, 因问作什么.五儿笑道:"你叫出芳官来,我和他说话."小燕悄笑道:"姐姐太性急了, 横竖等十来日就来了,只管找他做什么.方才使了他往前头去了,你且等他一等. 不然,有什么话告诉我,等我告诉他.恐怕你等不得,只怕关园门了."五儿便将茯苓霜递与了小燕,又说这是茯苓霜,如何吃,如何补益,"我得了些送他的,转烦你递与他就是了."说毕,作辞回来.小姑娘们的友情真让人感觉温暖。
正走蓼溆一带, 忽见迎头林之孝家的带着几个婆子走来,五儿藏躲不及,只得上来问好.林之孝家的问道:"我听见你病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五儿陪笑道:"因跟我妈进来散散闷.才因我妈使我到怡红院送家伙去."林之孝家的说道:"这话岔了. 方才我见***出来我才关门.既是***使了你去,他如何不告诉我说你在这里呢, 竟出去让我关门,是何主意?可知是你扯谎."五儿听了,没话回答,只说:"原是我妈一早教我取去的,我忘了,挨到这时我才想起来了.只怕我妈错当我先出去了,所以没和大娘说得. "林之孝家的听他辞钝色虚,又因近日玉钏儿说那边正房内失落了东西,几个丫头对赖,没主儿,心下便起了疑.可巧小蝉,莲花儿并几个媳妇子走来,见了这事,便说道:"林奶奶倒要审审他.这两日他往这里头跑的不象,鬼鬼唧唧的,不知干些什么事. "小蝉又道:"正是.昨儿玉钏姐姐说,太太耳房里的柜子开了,少了好些零碎东西. 琏二奶奶打发平姑娘和玉钏姐姐要些玫瑰露,谁知也少了一罐子.若不是寻露,还不知道呢."莲花儿笑道:"这话我没听见,今儿我倒看见一个露瓶子."林之孝家的正因这些事没主儿,每日凤姐儿使平儿催逼他,一听此言,忙问在那里.莲花儿便说: "在他们厨房里呢."林之孝家的听了,忙命打了灯笼,带着众人来寻.五儿急的便说: "那原是宝二爷屋里的芳官给我的."林之孝家的便说:"不管你方官圆官,现有了赃证,我只呈报了,凭你主子前辩去."一面说,一面进入厨房,莲花儿带着,取出露瓶. 恐还有偷的别物, 又细细搜了一遍,又得了一包茯苓霜,一并拿了,带了五儿,来回李纨与探春.小人不能得罪,一碗鸡蛋得罪了莲花,惹出如此风波。
那时李纨正因兰哥儿病了, 不理事务,只命去见探春.探春已归房.人回进去,丫鬟们都在院内纳凉,只有待书回进去.半日,出来说:"姑娘知道了,叫你们找平儿回二奶奶去. "李纨推给探春,探春如今也聪明了,推给凤姐。这样事情才落在了平儿身上。
林之孝家的只得领出来.到凤姐儿那边,先找着了平儿,平儿进去回了凤姐. 凤姐方才歇下,听见此事,便吩咐:"将他娘打四十板子,撵出去,永不许进二门.把五儿打四十板子,立刻交给庄子上,或卖或配人."凤姐够狠,问也不问,就把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如此了断。
平儿听了,出来依言吩咐了林之孝家的.五儿唬的哭哭啼啼,给平儿跪着,细诉芳官之事.平儿道:"这也不难,等明日问了芳官便知真假.但这茯苓霜前日人送了来,还等老太太,太太回来看了才敢打动,这不该偷了去."五儿见问,忙又将他舅舅送的一节说了出来.平儿听了,笑道: "这样说,你竟是个平白无辜之人,拿你来顶缸.此时天晚,奶奶才进了药歇下,不便为这点子小事去絮叨. 如今且将他交给上夜的人看守一夜,等明儿我回了奶奶,再做道理."林之孝家的不敢违拗,只得带了出来交与上夜的媳妇们看守,自便去了.
这里五儿被人软禁起来, 一步不敢多走.又兼众媳妇也有劝他说,不该做这没行止之事, 也有报怨说,正经更还坐不上来,又弄个贼来给我们看,倘或眼不见寻了死, 逃走了, 都是我们不是.于是又有素日一干与柳家不睦的人,见了这般,十分趁愿,都来奚落嘲戏他.这五儿心内又气又委屈,竟无处可诉,且本来怯弱有病,这一夜思茶无茶,思水无水,思睡无衾枕,呜呜咽咽直哭了一夜.可怜的小姑娘如何见过这阵势,本是好意给芳官送东西,不想惹祸上身。
谁知和他母女不和的那些人, 巴不得一时撵出他们去,惟恐次日有变,大家先起了个清早,都悄悄的来买转平儿,一面送些东西,一面又奉承他办事简断,一面又讲述他母亲素日许多不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平儿一一的都应着,打发他们去了,却悄悄的来访袭人(平儿负责),问他可果真芳官给他露了.袭人便说:"露却是给芳官,芳官转给何人我却不知."袭人于是又问芳官,芳官听了,唬天跳地,忙应是自己送他的.芳官便又告诉了宝玉,宝玉也慌了, 说:"露虽有了,若勾起茯苓霜来,他自然也实供.若听见了是他舅舅门上得的,他舅舅又有了不是, 岂不是人家的好意,反被咱们陷害了."因忙和平儿计议:"露的事虽完, 然这霜也是有不是的.好姐姐,你叫他说也是芳官给他的就完了."平儿笑道:"虽如此 , 只是他昨晚已经同人说是他舅舅给的了,如何又说你给的?况且那边所丢的露也是无主儿,如今有赃证的白放了,又去找谁?谁还肯认?众人也未必心服."晴雯走来笑道 :"太太那边的露再无别人,分明是彩云偷了给环哥儿去了.你们可瞎乱说."晴雯风格,有话直说,心里藏不住事。人人都知的,人人都不说,偏她说了,这是她可爱的地方。
平儿笑道 : "谁不知是这个原故(平儿也知),但今玉钏儿急的哭,悄悄问着他,他应了,玉钏也罢了,大家也就混着不问了.难道我们好意兜揽这事不成!可恨彩云不但不应,他还挤玉钏儿,说他偷了去了. 两个人窝里发炮,先吵的合府皆知,我们如何装没事人.少不得要查的.殊不知告失盗的就是贼,又没赃证,怎么说他."宝玉道:"也罢,这件事我也应起来,就说是我唬他们顽的,悄悄的偷了太太的来了.两件事都完了."袭人道:"也倒是件阴骘事 , 保全人的贼名儿.只是太太听见又说你小孩子气,不知好歹了."平儿笑道:"这也倒是小事. 如今便从赵姨娘屋里起了赃来也容易,我只怕又伤着一个好人的体面.别人都别管,这一个人岂不又生气.我可怜的是他,不肯为打老鼠伤了玉瓶."说着,把三个指头一伸.平儿维护探春的面子,也是深知探春对母亲的关照。其实探春成了玫瑰花,赵姨娘还是沾了光。
袭人等听说,便知他说的是探春.大家都忙说:"可是这话,竟是我们这里应了起来的为是. "平儿又笑道:"也须得把彩云和玉钏儿两个业障叫了来,问准了他方好. 不然他们得了益,不说为这个,倒象我没了本事问不出来,烦出这里来完事,他们以后越发偷的偷,不管的不管了(恩威并用)."袭人等笑道:"正是,也要你留个地步."平儿便命人叫了他两个来, 说道:"不用慌,贼已有了."玉钏儿先问贼在那里,平儿道:"现在二奶奶屋里,你问他什么应什么.我心里明知不是他偷的,可怜他害怕都承认.这里宝二爷不过意, 要替他认一半.我待要说出来,但只适钦庾鲈舻乃厝沼质呛臀液玫囊桓鲦⒚ 矛窝主却是平常,里面又伤着一个好人的体面,因此为难,少不得央求宝二爷应了,大家无事.如今反要问你们两个,还是怎样?若从此以后大家小心存体面,这便求宝二爷应了, 若不然,我就回了二奶奶,别冤屈了好人."彩云听了,不觉红了脸,一时羞恶之心感发,便说道:"姐姐放心,也别冤了好人,也别带累了无辜之人伤体面.偷东西原是赵姨奶奶央告我再三,我拿了些与环哥是情真.连太太在家我们还拿过,各人去送人, 也是常事.我原说嚷过两天就罢了.如今既冤屈了好人,我心也不忍.姐姐竟带了我回奶奶去,我一概应了完事."众人听了这话,一个个都诧异,他竟这样有肝胆.宝玉忙笑道: "彩云姐姐果然是个正经人.如今也不用你应,我只说是我悄悄的偷的唬你们顽, 如今闹出事来, 我原该承认.只求姐姐们以后省些事,大家就好了."宝玉最是照应女孩子。
彩云道:"我干的事为什么叫你应, 死活我该去受.(有肝胆,为了贾环,愿担此责,此情深重)"平儿袭人忙道:"不是这样说,你一应了,未免又叨登出赵姨奶奶来, 那时三姑娘听了,岂不生气.竟不如宝二爷应了,大家无事,且除这几个人皆不得知道这事,何等的干净.但只以后千万大家小心些就是了.要拿什么,好歹奈到太太到家,那怕连这房子给了人,我们就没干系了."彩云低头想了一想 ,方依允.于是大家商议妥贴,平儿带了他两个并芳官往前边来,至上夜房中叫了五儿 , 将茯苓霜一节也悄悄的教他说系芳官所赠,五儿感谢不尽.平儿带他们来至自己这边, 已见林之孝家的带领了几个媳妇,押解着柳家的等够多时.林之孝家的又向平儿说:"今儿一早押了他来,恐园里没人伺候姑娘们的饭,我暂且将秦显的女人派了去伺候. 姑娘一并回明奶奶,他倒干净谨慎,以后就派他常伺候罢."这管家动作太快,原也是有私心。这林之孝家的本是凤姐手中使唤之人,看情形却和大老爷那边的关系极好。
平儿道:"秦显的女人是谁? 我不大相熟."林之孝家的道:"他是园里南角子上夜的,白日里没什么事,所以姑娘不大相识. 高高孤拐,大大的眼睛,最干净爽利的."玉钏儿道:"是了.姐姐,你怎么忘了? 他是跟二姑娘的司棋的婶娘.司棋的父母虽是大老爷那边的人,他这叔叔却是咱们这边的."平儿听了,方想起来,笑道:"哦,你早说是他,我就明白了."又笑道:" 也太派急了些. 如今这事八下里水落石出了,连前儿太太屋里丢的也有了主儿.是宝玉那日过来和这两个业障要什么的, 偏这两个业障怄他顽,说太太不在家不敢拿.宝玉便瞅他两个不 防的时节, 自己进去拿了些什么出来.这两个业障不知道,就唬慌了. 如今宝玉听见带累了别人,方细细的告诉了我,拿出东西来我瞧,一件不差.那茯苓霜是宝玉外头得了的, 也曾赏过许多人,不独园内人有,连妈妈子们讨了出去给亲戚们吃, 又转送人,袭人也曾给过芳官之流的人.他们私情各相来往,也是常事.前儿那两篓还摆在议事厅上, 好好的原封没动,什么就混赖起人来.等我回了奶奶再说." 给了林之孝家的一番教训。
说毕,抽身进了卧房,将此事照前言回了凤姐儿一遍.凤姐儿道:"虽如此说,但宝玉为人不管青红皂白爱兜揽事情. 别人再求求他去,他又搁不住人两句好话,给他个炭篓子戴上, 什么事他不应承.咱们若信了,将来若大事也如此,如何治人.还要细细的追求才是.依我的主意,把太太屋里的丫头都拿来,虽不便擅加拷打,只叫他们垫着磁瓦子跪在太阳地下, 茶饭也别给吃.一日不说跪一日,便是铁打的,一日也管招了(凤姐连太太的人都敢动,难怪王夫人后来对凤姐不相信不满意).又道是` 苍蝇不抱无缝的蛋'.虽然这柳家的没偷,到底有些影儿,人才说他.虽不加贼刑, 也革出不用.朝廷家原有挂误的,倒也不算委屈了他."
平儿道:"何苦来操这心!`得放手时须放手',什么大不了的事,乐得不施恩呢( 与人为善方是长久).依我说,纵在这屋里操上一百分的心, 终久咱们是那边屋里去的(看的长远).没的结些小人仇恨,使人含怨.况且自己又三灾八难的,好容易怀了一个哥儿,到了六七个月还掉了,焉知不是素日操劳太过,气恼伤着的.如今乘早儿见一半不见一半的, 也倒罢了."一席话,说的凤姐儿倒笑了,说道:"凭你这小蹄子发放去罢.我才精爽些了,没的淘气."平儿笑道:"这不是正经!"凤姐的怒火也只有平儿能平息,平儿平儿,原是如此得名吗。
平儿的处事和凤姐不同,也是因为她承担的责任较轻,凤姐责任重大,若一味宽松自然弄成东府局面,若一味严格,又招人恨,有紧有松,才能安稳。平儿深知如今一切都是代管,这一层她看的明白,是平儿高明的地方。居安思危,才能安全。
红楼识微第六十二回宝玉过生日
这符合平儿一惯的平和平稳平衡的作风,也只这样,能最大限度的保持一个稳定的局面。
环云之恋,算是终结了,此时分手,也好过日后被贾环所伤,贾环不是有情之人,辜负了彩云的真情。
宝玉生日,自然要热闹一天,特特点出与平儿岫烟宝琴四人是一天。探春是明白人,因谢平儿维护之心,特意给平儿过生日。
处处尽显宝玉体贴之意。
宝钗行事周全,不落把柄。
是要嘱咐宝玉,免的又告诉晴雯,另惹出类似撵坠儿的风波。
探春如今行事沉稳许多。把李纨和凤姐都先照看了。
将杯放下。黛玉能喝宝钗的茶,可知二人如今关系和睦,情如姐妹。
."
说着, 拣了两块腌鹅就不吃了。柳[家的对芳官可真是尽心尽力出手大方,这芳官在怡红院不久,就已经很有副小姐的待遇了,只是袭人等人原是谨慎的,并不会动用这种特权。
宝玉在这些事情上最是周全稳妥。
从香菱进园后的性格来看,最是欢畅的一个时期,诗从黛玉,得偿心愿,又和宝钗湘云在一起,个性得到充分发展,多了活泼多了笑容。只是她终是个天真单纯的人,只顾得眼前享受快乐时光,却不从担忧自己的命运。她的身份本是姨娘,终非大观园女儿的主子身份。也许因了她的这种性格,才能显现她的莲花本身。香菱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她的生日应该也是和宝玉一天,才有这一节吧。
红楼识微第六十三回
也是因了上头都出了门,才有了一个宽松的氛围,才有了宝玉一个别开生面的欢乐热闹的生日晚会。宝玉在怡红院的人缘自然是好的,所以白天是主子们按规矩给他的生日宴,晚间是丫环们自己组织的。
宝玉定了基调,要热闹自由。
袭人也学贾母给凤姐凑分子过生日。
三人之间这样的场景,自然是合谐的,如今晴袭的关系也有些黛玉宝钗的合睦了。
五儿体弱,与怡红院终是无缘吧,纵然如今进来了,怕日后王夫人清查一样要走。
如今宝玉做事,已经瞒了袭人,不知是和袭人生分了,还是怕袭人和他讲规矩。
再讲规矩先是说早睡,如今讲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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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袭人讲规矩。
宝玉是好热闹的,如何是袭人能劝住的。
探春有心,既爱玩,又顾忌了规则。
如今的黛玉,也很知世事。
李纨反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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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是无情也动人. 牡丹喻宝钗风华身份,也是合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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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边红杏倚云栽.探春命运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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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篱茅舍自甘心.此句大有深意,他年贾府之事,李纨是不是独能免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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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恐夜深花睡去.双玉总是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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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理枝头花正开. :
莫怨东风当自嗟. 莫怨东风,莫非黛玉之情缘,不怨旁人,原是无缘。
众人如此尽兴,原也是少有的,宝玉自然欢喜。这是怡红院最快乐与美好的辰光吧。此后忆及多少惆怅。
双玉本是知己,所以这样的事,宝玉总是去询黛玉。
引出妙烟往事。
此一段文字借岫烟之口交待妙玉根基与不凡之处。岫烟来往之人不是妙玉就是黛玉,可知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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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府中凤姐儿出不来, 此举冒失,尤氏难不知贾珍父子为人,如何让二姐三姐进府。就是二姐三姐这一进府,才引出二尤的故事。
红楼识微第六十四回
贾母出门子,如今府中能照看宝玉的也就是凤姐了,凤姐自己身体不好,也还惦记着宝玉,也算是好姐姐了。
宝玉是深知人情规矩的,难怪贾母说他场面上有规矩。
说毕,又说了些闲话,别了凤姐,一直往园中走来。凤姐和宝玉的场景,总让人感觉二人是亲姐弟。有一种家常的亲切与温暖。
于是不容分说,便提笔写在后面。黛玉的一切在宝玉眼中都是最好的。
。二诗俱能各出己见,不与人同。今日林妹妹这五首诗,亦可谓命意新奇,别开生面了。宝钗也算黛玉的知音了,能读透黛玉的诗,又能说在点子上,才情都有了,并不妒忌黛玉,也算大气了。看了双玉宝钗三人在一起的场景,若时光就此停留,该是多么的美好。三人都各有心事,似乎这心事在一起,又似乎不在一起。宝玉与黛玉有情而无缘,二宝有缘而终是各有遗憾,总是意难平。终身误枉凝眉,情缘与命运如何的错过,不只是一个宝玉呀。
,不便深管,因而也只得由他们闹去了。
尤二姐是没主意,听了母亲和贾珍的话,还是因为贾蓉那个美好的前景。尤氏的豪门生活,是不是给了她太多的梦想,如今的贾琏身份是贾珍的兄弟,都是有钱有势,所以不肯放开这样的机会。至于凤姐的为人,她自然不会深知。如果没有那个凤姐病死她扶正的梦,只是作二房,她也是会同意的吧。只是她不曾相过,她和尤氏的情形不同,尤氏是续弦,府中没有个威风八面的大房呀。如果没有凤姐那样的正房,也许她能像周姨娘或者赵姨娘(她没赵姨娘的威风)那样以一个姨娘的身份在贾府过一辈子。只是遇了凤姐,她便连生存都难了。
红楼识微第六十五回
贾琏与凤姐少年相识,明媒正娶又是夫妻多年还有巧姐,如今遇了二姐,竟如此待凤姐,此时看来,贾琏对凤姐真真凉薄。只闻新人笑,谁知旧人哭。竟呼二姐奶奶,难怪日后凤姐听闻,必除之。对于凤姐来说,丈夫可以没有,地位不能没有。
。当下十来个人,倒也过起日子来,十分丰足。
未进贾府之前的尤二姐在小花枝巷子里算是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这种日子是建立在凤姐的不知情的情况下。可怜凤姐生病在家,丈夫却在外偷娶其他女人,而且家中多人知晓,这时候不知背地里多少人笑话她。二姐和三姐的故事是一个完全可独立在红楼梦之外的故事,加了这姐妹的故事,是为了写红颜薄命,还是世事艰难。
二姐满足于眼前的平稳日子,对贾琏也有真心,若一生能如此,也算无求了。只是贾珍贾蓉父子还会经常出现,这父子若无打算如何当初会费力成全二姐和贾琏呢。贾珍的目标在三姐,三姐可非二姐性格。原是有心思有打算的人,并非糊涂过日子。并不看重贾府,另有打算。
邢夫人态度已经明朗,连小仆都已经看的分明,如何凤姐还不曾察觉。
二姐真天真,偷娶在先,已经失礼,如何以礼相待。
。别人虽不好说,自己脸上过不去,所以强逼着平姑娘作了房里人。那平姑娘又是个正经人,从不把这一件事放在心上,也不会挑妻窝夫的,倒一味忠心赤胆伏侍他,才容下了。”
尤二姐笑道:“说的满屋里都笑起来了。这番议论,点明贾府情形,凤姐和贾琏各有心腹,明和暗不和。凤姐与邢夫人婆媳不和,矛盾公开。而姑娘中三姑娘最是厉害,钗玉是神仙一样人物。
兴儿虽是小仆,却说的真切,把凤姐为人厉害说的一针见血了。可惜二姐一句没听进去,才有日后麻烦。
红楼识微第六十六回三姐痴情
尤三姐自许金玉一样的人,她和二姐之间,二姐是金她是玉命了。金命的人都是非常务实的,玉命的人都是重情,都是重情深情痴情,一枉情深,把感情看的比命还重。
宝玉的世界和心态都是孩子的天然与真诚。
三姐原来竟是宝玉的知音。看来相知与否原不在相熟不相熟。三姐眼光不俗,竟识得宝玉。
众人眼中,黛玉宝玉是必成的,只是因为年纪而已。薛姨妈论钗玉姻缘时有一句众人以为必成的,也许不成,真真应在双玉身上。
果如二姐所言,三姐言出必行。
贾琏遇了湘莲订了婚事,三姐闻言自然欢喜,自以为终身有靠。不想湘莲反生了疑心,问之宝玉。因听闻三姐是宁府的姨妹,便有悔婚之决定。只问出身不问人,真真糊涂。三姐一身的幸福托付于这人,也是看错了。
出尔反尔,视婚姻为何。
三姐之人果然刚烈,只是薄命。
二姐个性温顺,不愿生事。
此时作为,人已去。这柳原也是糊涂人,人没了,才说刚烈,看来三姐若活着,他瞧不起,人没了,才算配得起他了。他情伤而出家去了。
兴儿口中有一句,三姐的面庞身段与黛玉有几分相似,而柳湘莲也是二爷。不知三姐与柳的这断缘中,是不是暗伏了双玉的缘。都以为必成的姻缘,都已经订了下来,却因误信人言,而一人逝一人出家。
凡容貌似黛玉的都暗含了黛玉的一个分身,三姐便是那一句泪如雨下,那份泪与非柳不嫁的痴情,有些相似于黛玉吧。
宝玉宝玉,三姐是他的知音,在他眼中竟说三姐是尤物,真真负了三姐的一份相知。
红楼识微第六十七回
薛姨妈真是慈善人,对儿子的朋友,果然尽心。
宝姑娘果然是参与薛家事物的,而且经常给母亲与兄长指点。母亲是一个善,哥哥是一个糊涂,也幸而她明白。
薛大公子虽然不够精明,却也能听进母亲和妹妹的良言。
这呆子出门在外,还是想着母亲和妹子,这一点比贾府那些公子哥们强太多。
宝钗和哥哥说话的时候,方显小女儿本色,真是薛家掌上明珠。
不管别人眼中薛大公子如何不成器,在妹子眼中,哥哥就是哥哥。
薛家极懂客人之礼。
宝钗此时极厚待黛玉,也是二人投缘了。
紫鹃正在这里劝解,也幸而贾母把紫鹃派了过来照看黛玉,才能略解黛玉忧伤。这主仆相处的时间长了,竟有些姐妹情份。
一面坐着,各自生了一回闷气。赵姨娘竟也有讨好王夫人的时候,此段落在些意料之外,一直以来赵姨娘并无奉承王夫人的言语,此时此景,有些奇怪。
果然宝姑娘的丫环,够警惕。
袭人还是很会联络人的,经常结交的人不是贾母的鸳鸯就是凤姐的平儿。
袭人笑着,也不答言,就走了。此时袭人晴雯的关系,也很有些钗玉的和气了。
袭人真是模范员工,一个贤字立足。
一面说闲话儿。凤姐正是心乱时,还在用心敷衍袭人,可知很看重袭人了。
消息自然是平儿先知,凤姐才会知晓。
那兴儿听见这个声音儿,早已没了主意了,只得乍着胆子进来。凤姐够威。
凤姐管人够狠,若无这份狠毒,也做不了当家奶奶。
兴儿多嘴,凤姐问尤二姐,何苦扯出张华,多生枝节。
尤氏原不同意。
旺儿答应着也出去了。凤姐三言两语问出实情,又严禁他们说出去,真真厉害。凤姐既知,二姐在外的好日子也到了头,才有二姐进府,被凤姐折磨而死。
二姐之事,还是仆人们多话背后议论,才走了消息。兴儿在二姐面前痛骂凤姐,在凤姐面前又把实情多多的说出,大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这样的人两面讨好,真真是一面也靠不住。贾琏的小厮如此害怕凤姐,可知凤姐威风远在贾琏之上。
凤姐和尤二姐的战争
二人之间的战争起因缘于贾琏。
凤姐是贾琏明媒正娶的琏二奶奶,在贾府当家主事,深得贾母和王夫人的欣赏和信任,加上凤姐的张扬威风,贾琏退了一步之地,由贾琏小仆口中说出夫妻二人各自培养自己的心腹,而贾琏的心腹怕凤姐的心腹,可知这二人的关系不像是家庭关系,很有些职场的意味了。凤姐在贾府日益张扬威风,所以对贾琏也大意了,才有机会让贾琏偷娶尤二姐在外在家。
这样尤二姐便走到了凤姐的对立面上。贾琏本来是可以公开纳妾的,凤姐无子,这是凤姐不能干涉贾琏娶姨娘的原由。可是贾琏竟不敢回明凤姐,只是瞒妻再娶,可知贾琏对凤姐的不信任与畏惧。天真的尤二姐轻信了贾琏和贾蓉等人的谎言,只等凤姐病死,进府扶正。存了这样的心,最初的二姐夫也是潜意识把凤姐当作了敌人。当然尤二姐并没有针对凤姐的意思,她等待的是一种命运的安排,单纯的希望以她的年轻美丽,能有一个如姐姐尤氏那样的命运,成为贾府的当家奶奶。
若一切能瞒住凤姐,二人还可能各过各的日子,凤姐在贾府做琏二奶奶,尤二姐也乐得小枝巷子的家常岁月。这其实才是贾琏最想要的日子,他希望的是凤姐与二姐永不碰面,这样他也乐得逍遥。
从凤姐知悉的那一刻开始,二姐作为凤姐的敌人便进入了凤姐的世界。凤姐因为当时的规矩,明明被委屈了,还不能对贾琏有什么指责,她唯一能针对能暗算的只有尤二姐。
看凤姐行事,自然是谋略过人。先是把贾琏的小厮弄来审讯,连喊带吓,就全知了事情经过。最后还严重警告他们保守秘密,不许令贾琏知情。贾琏的小仆就这样被凤姐吓住,成了凤姐的心腹。凤姐这一次也要学习一下贾琏,等一切被自己掌握了,才令贾琏面对现实。
凤姐单等贾琏出门办事的时候,去会见尤二姐。凤姐见二姐,是凤姐掌握了主动权,二姐被动出迎,听信了凤姐的花言巧语,深信凤姐是极贤良的好人,从前都是别人错看了她。凤姐的目的是令二姐进府,二姐在外,凤姐自然伤害不得,只有把二姐弄在她的地盘上,一切才能控制。在凤姐的假意邀请下,二姐竟然欢喜的随凤姐进府,离开了自己的地盘,在未和贾琏商量的情形之下,匆忙进府,这是二姐第一步棋就输了。一直不明白,二姐竟如此的天真,竟然会轻信凤姐是最善待她的好人,把凤姐认作了姐姐和知己,宁可把命运交在凤姐手中。
之前总提尤二姐凡事不可自专,与贾琏有商有量,如何竟不考虑贾琏当初为何一片苦心不令她进府,自然有贾琏的原因。如今贾琏不在,她竟如此痛快的随凤姐二去。竟不曾考虑贾琏的心态。之前从小厮口中也曾听闻凤姐为人,可是二姐竟没有听进去,只是把凤姐的话放在了心上,不知是凤姐太聪明还是二姐太傻。
进府之后,凤姐安排的是二姐去大观园,并不是贾琏所居之处。这一下子就把二姐的命运交在了凤姐手中。凤姐把张华弄出来去打官司,是给自己站足了理。这一下子,凤姐有了大闹宁府的理由。之前为贾琏娶妾,她是没有理由闹事的。可是张华的告状给了她充份的理由。大闹宁府,敲了宁府二百两银子,又让尤氏和贾蓉赔足了礼。凤姐算是找回了面子,还让合府皆知二姐是许过人家的。这样一面是凤姐的贤名在外,一面是二姐的声名狼籍。
凤姐打发走了二姐之前的丫环,换上了自己的心腹。这样这些心腹就能替凤姐最直接的摆布二姐了。先是不给头油,这是第一次试探,看一下二姐是何等性格为人。若是赵姨娘那样大事小事都要让全世界都晓得的人,凤姐也要换一种对付方式,若是忍气吞声的,凤姐就要变本加厉了。果然因为二姐的第一次忍耐,接下来,连饭也不是好的了。这时候,正面出现的凤姐反而故作大方,表现出对其的关心,对丫环们反而要公开教育一下。其实是主仆的一场戏。
这时候的二姐还是轻信凤姐,以为凤姐是好人,所以也要做贤良,反而替仆人们掩饰,这样一来,凤姐对付二姐容易的多了,她明里客气,只要让仆人们暗中折腾就行了。
后来的凤姐借秋桐之手针对二姐,也是如同此时的戏目了。在整个的战争之中,凤姐都是和容悦色,非常的客气大方,让人挑不出毛病。却让软弱的二姐有口难言。
凤姐的诸般谋划,二姐的一忍再忍,这样的形势下,自然只有凤姐的胜利了。其实最先凤姐还是想让二姐随张华离开的,若那时二姐走了,凤姐也就省了后面的算计了。只是二姐那时还不曾看透凤姐为人,错过了唯一的一次离府的机会,之后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王夫人有子有女,还要默许赵姨娘的屡屡算计,那么无子的凤姐,可没底气,让姨娘们为贾琏生子而后影响她的地位。所以凤姐是不会给二姐立足的空间了。这就可以理解凤姐为什么对二姐如此狠毒刻薄,一定要除之了。之前的偷娶,那在外面的称呼是二奶奶,就已经犯了凤姐的大忌讳了。
二姐进府后,所求的是能有个名份安稳的过日子,可是凤姐无子,如果二姐有子为凭,那么会威胁凤姐的地位,所以凤姐自然不会容许二姐的存在了,这场因为地位之争的战争就不得不开战了。
凤尤之战很像是正房和姨娘的初期之战,这时候如果一方了失利了,就没了后面的故事。如果能坚持下来的,就成了后来的王夫人和赵姨娘的片段了。
识微第六十九回
贾母喜欢的女子第一条是美丽。
凤姐听了,叩头起来,又求贾母着两个女人一同带去见太太们,说是老祖宗的主意。凤姐最擅长借贾母之力行事。贾母也乐得帮衬一下。
这才算是离了园子,去了琏二爷这边。
又传了他父亲来当堂批准。他父亲亦系庆儿说明,乐得人财两进,便去贾家领人。凤姐第一步计划成功,人走最是安心。
凤姐在贾府高层把二姐名誉弄差。
贾母王夫人作事都是名声要紧。
凤姐听了无法,只得应着。二姐看了善姐行事,还不曾明白凤姐为人,如今官司弄成如此,也不觉与凤姐相干,还要留下,那就使凤姐不客气了。
凤姐听了,心中一想:若必定着张华带回二姐去,未免贾琏回来再花几个钱包占住,不怕张华不依。还是二姐不去,自己相伴着还妥当,且再作道理。总要人在身边才是安心。
自此方丢过不究。凤姐和尤二姐和美非常,更比亲姊亲妹还胜十倍。凤姐寻出张华生事,终是为自己后来惹出麻烦。旺儿是明白人,岂敢作此荒唐事,凤姐的心腹也要自保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凤姐般胆大胡闹。
二姐要一年后才能圆房,如何贾赦能赏秋桐,莫不是贾琏走了一年多。
正房夫人也不是好作的,假的忍的装的,才能立足。
贾琏终是糊涂人,只是纳罕,却不深思。
说了两遍,自己又气病了,茶饭也不吃,除了平儿,众丫头媳妇无不言三语四,指桑说槐,暗相讥刺。凤姐制造声势,令众人轻视二姐。也令二姐羞愧,里外压制。
秋桐只是妾的身份,如何连凤姐不放在眼中,凤姐素来声名,秋桐竟不知吗。难不成长辈所赐的身份就高了一层,若是如此,那赵姨娘每每生事,底气很足,莫非当年原是贾政的父亲所赏。
墙倒众人推,可怜二姐,正房与秋桐的联手加上众仆人的推波,处境何其太难,唯一能靠的是当年娶她的贾琏,无奈贾琏何曾有心,想过大家庭姨娘的生存艰难。
平儿真真是良善,此时尚能相顾,也算有情有义。
秋桐真是赵姨娘的年轻版,何事都有她。
平儿不敢多说,自此也要远着了。又暗恨秋桐,难以出口。秋桐是姨娘身份,原在平儿之上。
凤姐儿在屋里,只装不敢出声儿。凤姐能装成如此,可知厉害。秋桐是没头脑的人,自然做得好一杆枪。
贾母阅历,如何会信秋桐的言词,凤姐为人,怎会受人欺负。秋桐能说,二姐如何不会分辨。
因此渐次便不大喜欢。众人见贾母不喜,不免又往下踏践起来,弄得这尤二姐要死不能,要生不得。还是亏了平儿,时常背着凤姐,看他这般,与他排解排解。家常岁月,二姐身边只余一个平儿还能劝解。
小妹听了,长叹而去。尤二姐惊醒,却是一梦。日有思夜有梦,可怜可叹。
贾琏众人见了,无不称赞。贾琏与秋桐在一处时,凤姐又做汤做水的着人送与二姐。此时出来好茶好饭,凤姐真真高明。
说着,赌气去了。一个慌字,邢夫人慌什么,真真奇也。
秋桐自然得了意,有大老爷撑腰,自然无怕。
二人哭了一回,平儿又嘱咐了几句,夜已深了,方去安息。
还是平儿照看她。
这些人,二姐在时不曾照看,如今哭给谁看,不过是反写凤姐为人。
贾琏此时已经怀疑凤姐。
说着,命平儿拿了出来,递与贾琏,指着贾母有话,又去了。凤姐一直作戏,如何二姐没了,竟不作戏了。
总是对二姐还有情份。
平儿只得掩了,自己收去。贾琏拿了银子与众人,走来命人先去买板。好的又贵,中的又不要。贾琏骑马自去要瞧,至晚间果抬了一副好板进来,价银五百两赊着,连夜赶造。一面分派了人口穿孝守灵,晚来也不进去,只在这里伴宿。
至此凤姐算是除掉了二姐,本来一直演戏扮贤惠,如何没了二姐凤姐反而不演了。贾琏终疑凤姐,总是二人之间的伏笔。在二姐一事上,平儿保持了良善的一面,没有随凤姐针对二姐,原是难得之处。平儿可贵在于虽是丫环身份,却真有一颗高贵的心。凤姐秋桐皆不是能容忍人的人,此后余下此二人,自然另有故事。这秋桐分明是赵姨娘的年轻版,遇上了如此的姨娘,凤姐也唯有留下了。凤姐那些伎俩,也只在二姐身上有效果,换了秋桐,又能喊又能吵,要是冷饭冷茶,还不叫得人尽皆知,又是贾赦所赐,凤姐也扯不上声名什么的打击人家。所以凤姐的方式也只会欺负二姐这类软弱又要声名的二姐罢了
珍爱红楼------红楼识微第七十回
凤姐此时不再作贤良的姿态了。
写了世俗之事,凤姐与二姐的妻妾之争收了尾,又回至了大观园的鸟语花香。女孩子们最美丽的华年呀,没有风霜没有暗算,这样的良辰美景能有几时。
湘云是好热闹的,有如此的朋友原也是好事,她总让你感觉出欢喜。
说着,一齐起来,都往稻香村来。众人原是极尊敬这个嫂子的。
宝玉一壁走,一壁看那纸上写着《桃花行》一篇,曰: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
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花解怜人花也愁,隔帘消息风吹透。
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春色倍伤情。
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栏杆人自凭。
凭栏人向东风泣,茜裙偷傍桃花立。
桃花桃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
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模糊。
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
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影蘸胭脂冷。
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
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
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
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
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
宝玉看了并不称赞,却滚下泪来双玉知已,别人只看好诗,唯宝玉替黛玉心痛。
众人听说,都笑了。黛玉是没人叮嘱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的,是自由也是心痛。而宝琴有个宝姐姐,还是幸福的。
因此改至初五。元春对探春这个妹子,还是非常的礼遇的,也是因了探春人物出众,值得人对她好。黛玉是不理俗务的,所以把日子订在了探春的生日那天,自然是要改期了。
众人的词各写自己命运。
时值暮春之际,史湘云无聊,因见柳花飘舞,便偶成一小令,调寄《如梦令》,其词曰:
岂是绣绒残吐,
卷起半帘香雾,
纤手自拈来,
空使鹃啼燕妒。
且住,且住!
莫使春光别去。
自己作了,心中得意,便用一条纸儿写好,与宝钗看了,又来找黛玉。词由湘云起,最好。这些人中,她是最早订了亲的。她的美好姻缘却是不能久长。
探春听说,忙写了出来。众人看时,上面却只半首《南柯子》,写道是:
空挂纤纤缕,
徒垂络络丝,
也难绾系也难羁,
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
李纨笑道:“宝玉见香没了,情愿认负,不肯勉强塞责,将笔搁下,来瞧这半首。见没完时,反倒动了兴开了机,乃提笔续道是:
落去君休惜,飞来我自知。
莺愁蝶倦晚芳时,
纵是明春再见隔年期!
探春的词写她漂泊远嫁的命运。一去难回,而回时贾府已经物是人非了。
而宝钗的那一首,却点出了宝钗的志向与心态。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
湘云先笑道:“又看底下道:
蜂团蝶阵乱纷纷。
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
韶华休笑本无根,
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众人拍案叫绝,都说:“果然翻得好气力,自然是这首为尊。
紫鹃听了,赶着命小丫头们将这风筝送出与园门上值日的婆子去了,倘有人来找,好与他们去的。这个女孩子便是鸳鸯拒婚后,贾赦令买的那个女孩子,候门一入深似海,她进了贾府,命运不由人。此后若再想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只能寄与风筝了。
都是喜热闹受玩的。
赖家的人自然会与怡红公子搞好关系,是放风筝的季节就送风筝来。可惜晴雯放了,宝玉自然不恼。而晴雯把宝玉的风筝放了,如今宝玉问起来也不当回事,回一句就罢了。这姑娘真没把二爷当主子。
宝玉一面使人拿去打顶线,一面又取一个来放。大家都仰面而看,天上这几个风筝都起在半空中去了。
说着,那喜字果然与这两个凤凰绞在一处。三下齐收乱顿,谁知线都断了,那三个风筝飘飘摇摇都去了。这风筝一段伏探春婚期不远,而且是如风筝般远去了。
珍爱红楼------红楼识微第七十一回
安排也很细致,各方面都考虑到了,因为贾母的生日代表的是贾府的整体体面和尊严。
贾母对凤姐是非常的欣赏与信任,一个凤丫头足见疼爱。
贾母在长房与二房之间偏心,如今连二姑娘三姑娘也是如此,可怜迎春了,纵然无探春出众,可是一样的大家小姐平和温柔,也是能见人的吧。
湘云是常见南安太妃的,可知史家气派还在。
宝钗探春的美是一种类型,黛玉宝琴是一种。
五人忙拜谢过。北静王妃也有五样礼物,余者不必细说。
然其间只有探春是贾府的孩子,而贾母又只令她出来,可知是与探春相关。
一面说,一面就走。平儿留不住,只得罢了。凤姐是极辛苦的,管家也不容易。
尤氏此时还是尽了管理的职责,奈何她是宁府的主子。
一面转身进来回话。几人对话,说尽仆人们的工作方法。
可知袭人的人缘了,这些主子们都很看重她,一则是王夫人看重袭人,二则袭人和气。
尤氏总是好脾气的。
几语点透周瑞家的为人,因是王夫人的陪房,自然在府中有地位。
尤氏想息事,偏遇了周瑞家的,事情自然息不了。很多事,都是有了周瑞家的这样的人,才会越闹越大。
凤姐的话是过了贾母生日。
周瑞家的马上执行,才引出邢夫人给凤姐难堪。
给尤氏面子。
赵姨娘结交的都是这些人,而人家袭人结交都是主子奶奶。
说毕,上车去了。这林之孝家的,本是凤姐的人,如何反帮着别人,凤姐与邢夫人的关系人尽皆知,她岂会不晓。
和二奶奶说声,饶他这一次罢。两个陪房生出多少事情,有些象是王夫人邢夫人的陪房在比体面和威风。
邢夫人纵是铁心铜胆的人,妇女家终不免生些嫌隙之心,近日因此着实恶绝凤姐。今听了如此一篇话,也不说长短。事情都是如此弄大的,家庭也是如此分裂的。
宝玉总在女孩子中,如何长大知世事艰难。
说毕,上车去了。邢夫人先还是不见凤姐,如今公开发难。
以理论事,替自己分解。
尤氏终于等来了给凤姐难堪的机会。
说着,回头便命人去放了那两个婆子。王夫人比邢夫人还狠,这才令凤姐更加难堪。王夫人态度如此,实有微妙处。
逼得凤姐落泪,邢夫人说时还能一笑,王夫人开口却是泪落了。
凤姐听了,忙擦干了泪,洗面另施了脂粉,方同琥珀过来。
贾母因问为什么原故,鸳鸯便将原故说了。鸳鸯与凤姐之间有些英雄相惜的感觉。主子反要奴才相助,才能说些委屈。
说着,便一径往园子来。贾母是经过世情管过家的,家中那些人自然看的分明。
省心莫如宝玉,总靠贾母相护,没一点担当。
说透宝玉生活状态。所依着贾母的庇护。
他的奇处就在疯与呆。
说的喜鸾低了头。宝玉的心事,世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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