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红月 时间:2015-08-03点击:553



逝去的美丽
 
    那个恬静,秀气,美丽的阿秋不见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让人疼痛的躯壳。
 
    阿秋死了。

    得知阿秋的死讯,我惊讶至极,霎那间,阿秋清秀俏丽的面容又重新浮现在我眼前。

    印象中的阿秋像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间总是透着沉稳与从容,腼腆却又恬静。

    阿秋是我小学的同学,一个极易害羞的女孩儿,她有一双闪烁的大眼睛,明亮又黝黑。同学几年,说过的话竟寥寥可数。

    一切的美好一切的故事,都不是我这个粗心的男孩儿所能看得懂的。五年级时,阿秋和我坐到了一张桌上,也许是老师想让阿秋影响我,阿秋在老师眼里是个乖巧的三好学生,模样俊俏,成绩又好。而我,一向贪玩儿,也许是老师的良苦用心,但阿秋确确实实影响了我。

    班里的人都有被我恶作剧的经历,但阿秋没有。在她安静的目光里,我所有的坏主意都会不翼而飞,在她面前,再淘气的孩子也会变得乖巧。有一次自习课,我和一个男同学玩塞罗塞的游戏,我气势汹汹不肯服输,还张牙舞爪的比划着,坐在我身边的阿秋看也不看我,自顾看书,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这样轻轻的一声叹息,忽然让我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那时候,我和班里的几个同学一放学就喜欢爬村头的洋槐树。那树又高又大,树冠能罩住十几个孩子。我们把书包扔到树下,看谁爬的高,每每这时候,阿秋和几个女同学就在树旁观战,因为有阿秋在,我更不能输。班里有个二癞头,他爬树的本事大,他就像个毛毛虫,两个膝盖一拱一拱的,一溜烟爬到了树上。他坐到树杈上,把“尾巴”翘的老高。我不服气,往手里吐口唾沫,搓了搓,手脚并用,像猴子一样噌噌地超过了二癞头,有时粗糙的老树皮会刺痛我,我不在乎这些,我喜欢打败二癞头,喜欢看见阿秋为我一个人微笑。每次我胜利了,阿秋从来不大声喝彩,她只会冲我笑一下,阿秋一笑,满山坡的花都会开,就她淡淡的一笑,我就精神百倍。
后来,我们上了乡里的初中,我和阿秋没能分到一个班里,此时的阿秋出落得亭亭玉立,像一朵含苞的玉兰花,远远的就能闻到芬芳。阿秋家在村子的最东头,我家在西头。除了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偶尔能碰到阿秋,便很少见到她。有一次听班里的一男生说,有人给阿秋写情书了,一听竟有这事,我怒火冲天,阿秋就像一个美丽的女神,在我心里神圣不容侵犯,必须教训教训这小子,我找来了几个铁哥们,寻个机会狠狠的揍了那小子一顿。为这事,学校让我们几个写了检查。 从那以后,阿秋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些东西,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是让我觉得很温暖。

    中学毕业了,阿秋没有继续上学,回家和父亲侍弄起了枣园。而我,则到进了县城高中的校园,后来听母亲说,阿秋定亲了,男方是她嫂子的哥哥,也就是说,阿秋是给哥哥换的亲,她哥三十好几了,走路一癫一癫的,这在农村是找不到媳妇的。听说给哥哥换亲,阿秋死活不答应,男方虽然是个四肢健全的男人,但是不务正业,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他的劣行在十里八村传的沸沸扬扬,谁家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但是阿秋家不一样,阿秋的娘是后娘,这哥哥是后娘带到她家的,父亲又是个老实木呐的人,家里的大事小情全由后娘作主。

    母亲说结婚前阿秋跳了一次河,被村里的壮汉救了上来,人有时是多么悲哀,连死都不能自己随心所愿,阿秋似乎认了命,夹着自己的包裹上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把阿秋送到了男人家,那个家除了两间土坯房,就是一屁股的外债。

    听说阿秋结了婚,我莫名奇妙的失落了好一阵子,我把失落深深地埋在心底,连同那些在一起的年少时光,都被我尘封了起来,不能触摸,一碰就刻骨地疼痛。

    再听说有关阿秋的消息是在我到了部队的第二年,母亲来部队探望我,滔滔不绝的给我讲起了村里地事,谁家娶媳妇了,谁家盖新房了,母亲脸上满是喜悦。突然母亲的眼光暗淡了下来:“那个阿秋,你还记得不吗,就是那个水灵的像桃儿一样的秋?”我的心一阵悸动,我怎么会不记得她!她在我心里是一幅绝美的画啊。于是母亲讲述了阿秋婚后的不幸。其实阿秋不幸是我有预料到的,只是没想到阿秋的不幸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阿秋的男人劣迹不改,阿秋的善良没能浸泡掉他身上的污垢,他输掉了房子输掉了阿秋养的鸡鸭,回家就拿阿秋撒气,可怜的阿秋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于是阿秋每天不停的劳作,她在用劳动麻醉自己的痛苦,后来阿秋生了个女孩儿,和她一样美丽,孩子在不到一岁的时候得了脑炎,家里没钱,足足耽误了两天,等到阿秋哭着跪在地上求大夫看看自己孩子时,孩子早已经死在了她的怀里。
孩子死了,阿秋疯了。

    听着母亲断断续续的讲述,我早已经泪流满面。为了苦命的阿秋,我跑到院子里对着苍天大喊:这是为什么?上苍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她在我记忆中永远是那个干净漂亮的女孩儿,梳着两个大辫子,两个眼睛黑亮亮的。

    阿秋疯后的第一个秋天,我回了老家,她被狠心的男人送回了娘家,后娘不许她上桌吃饭,阿秋就吃点儿残羹剩饭,家里没她的容身之地,她就住在猪圈边上的破棚子里,睡在一堆稻草上,这棚子四面是窟窿,为阿秋遮风挡雨都不能,阿秋夜夜和圈里的两头猪做伴,听着隔壁猪的鼾声,阿秋是不是害怕过?

    见到阿秋,是我去村东头大伯家的路上,远远的一群孩子起哄似的追着一个女人,孩子们手里有的拿着小木棍儿,有的拿个石头蛋子,径直往女人身上扔。我走过去一看,那女人脸上毫无血色,枯瘦的身躯更显出了那件又脏又破的外罩的肥大,那双大眼睛明显的凹进去,下巴尖尖的突出来,我不敢相信这就是阿秋,但这分明就是阿秋啊!那两条大辫子散开了,蓬乱着,像一蓬野草彼此纠缠着。

    那个恬静,秀气,美丽的阿秋不见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让人疼痛的躯壳,我把那些孩子赶走,叫了声“阿秋”,她那迷离的眼神连看我都没看我,我已经留在了她那个迷失的世界里。我接连叫了几声,阿秋冲我傻笑,那笑容我仍然熟悉,可是如今却让我心里一阵酸楚,我想握握她的手,她却疯疯癫癫的去追那些孩子了。

    这是我见到阿秋的最后一面,两个月后,二妹从老家回来告诉我,阿秋死了!死于一场车祸。

    阿秋一个人乱跑,跑到了马路上,被一辆卡车撞出了百米之外,阿秋死时,有一只鞋没有找到,她是光着一只脚丫离开这个世界的,在深秋的黄昏,阿秋结束了她在人间的苦难。那一年,阿秋应该刚过完30岁的生日,可是那个生日阿秋一定没有过,她不会记得,谁也不会记得。

    想起阿秋,我不由泪流满面。

    阿秋,你我的梦里,变成了一只鸟儿,煽动着美丽的翅膀,飞过了沼泽地,去了一个阳光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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