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邢剑丽 时间:2017-12-06点击:1280

骆驼城的太阳

文/邢剑丽
     
      太阳透出柔光,早晨的骆驼城红彤彤的。我要去骆驼城,看看河西走廊上遗存的古代文明。
      一座苍凉,肃穆的土垒废墟。废墟上没有树没有草,昨天刚下过一场大雨,却看不出被雨水淋湿过的痕迹。满眼黄土、黄沙、黄城墙全是荒凉。
      绕废墟一周,仔细看黄土夯筑的每一道缺口,每一处凸凹,依然可以辩别出瓮城、角墩、腰墩这样的建筑,从整体上看全城的结构依然是完好的。内心感叹,土垒的建筑居然可以历经千年。如今古城更像一群群泥塑,它们守望着高台县。如果从高空俯瞰,又像一枚古老的印章,清晰的盖在现代高台的画卷上。心想高台这么小,骆驼城居然能将它的辉煌带到二千多年以前。
      这里除我们几个再没别人,平时大概也没什么人,实在太沉寂了。游走在黄土夯实的城堡内,原始古朴,粗犷荒凉的环境却让人耳目一新,强烈的阳光反射到黄土、黄沙、黄城墙上,发出灼热的光。雄浑、苍凉、悲壮、残旧、衰而不败。不远处绿树成荫的村落里,鲜砖亮瓦与古城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年迈的祖母与孙辈们在一起的模样。
       骆驼城这枚古印章,盖的年代实在太久远。史书上说它是西汉时期的表是县,还曾经是十六国时期北凉初建时的国都、唐代重镇。它印证的是古代西部边塞文化遗留,古军事文化遗留,古贸易文化遗留。细数它的历史,愈发对它尊重,放眼古丝绸之路,像骆驼城这样大面积保存完好的汉唐古文化遗址也没几个。立刻明白,这枚印章在西部有多么重的份量。
      骆驼城的修建与霍去病有太多关联。霍去病西征这一年只有20岁,当年少年将军阳光一样的年龄,阳光一样的事业。骑着高头大马,披着战袍大氅,迎着大漠的阳光,腰里的佩剑闪闪发光,头盔上的红缨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将军率军第一次走中线,袭击了浑邪王东面的单于城(今永固城);第二次走北线,迂回袭击了浑邪王西面的觻得城(张掖黑水国),在黄河边上逼浑邪王杀掉休屠王后率部归顺了汉朝,号称十万匈奴归汉。
      比战争更精彩更经典的故事还有。汉朝开始在河西走廊上列四郡据两关:武威郡、张掖郡、酒泉郡、敦煌郡,玉门关、阳关。长安城里的设计师们,拿着厚厚的羊皮规化图,来到河西走廊,忙着选址,测量定位具体建城的位置。计划戍边将士和移民都去城里居住,在城外农耕放牧。为配合修城,城外已选好了窑址。表是县坐北向南,30万平方米的城已规化出来。
      开工啦!一群有血有肉的爷们,各自带着劳动工具走来。劳动号子响彻河西走廊上空:“打夯嗨啰嗨!兄弟们呀夯起来,修城堡呀建新城,嗨啰嗨啰嗨啰嗨!”将士与工匠齐心协力,使出浑身的力气,一夯又一夯把运进夹板内的黄土夯实。那些男爷们脱光了膀子,他们10人一排列队在城墙上,间隔10米一组,抡起重重的石夯,还有的正忙着运土送沙。列日下工匠们个个挥汗如雨,滚动的汗水反射出七彩光芒,匠人说:“将黄土掺上一定比例的砂石,石灰等材料,夯实的城墙更加牢固。”
      一筐筐黄土倒入墙体,一队队石夯砸的瓷实,城墙的高度不断增加长度不断沿长。墙已经起来了,木匠们忙着修屋建楼。整个建筑工地人来人往。运土、拉沙、送木料、打夯的人络绎不绝一片繁忙。城里有井,有房屋,还有戏台。修城是为了给边塞的将士壮胆,也是为了居住。
      附近部落已经送来一坛坛美酒,工地上准备好了大锅羊肉。几个监督施工的男人靠着墙根,一边感受新墙的温度和情感,一边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端起酒水一饮而尽;抺一把脸,再捞一块香气四溢的羊肋巴,放进嘴里,嚼出“叭哒叭哒”的响声。傍晚营帐中传出低沉的歌声:“汉武帝拓土开疆,少年将军会打仗,率兵生擒休屠王,神兵赶走单于王,河西归汉更兴旺,匈奴单于泪悲伤,打了败仗奔他乡,远离河西泪汪汪,大汉王朝来开疆,威武汉军戍边防,大汉王朝名声响。”将士们在远离故乡的地方,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内心对远方亲人的思念,更想驱走驻守边塞的孤独。
      从春修到夏,从秋建到冬。城终于修好了,将军选好良辰吉日,命手下打开城门,让周围的人都来城里庆贺。一个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的日子;城墙上汉旗飘飘,城内锣鼓喧天,附近的人们都来这里庆祝城堡落成。从此高台县城西南20公里处,有了汉朝标志性的建筑,一座长七百多米,宽四百多米黄土夯成的土城。
         时光流淌到唐朝的时候,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象。表是县城周围地势平坦,宜耕宜牧。丝绸之路开通后,很快这里变成了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镇,城周围阡陌纵横,城里人丁兴旺。大批商旅穿越戈壁沙海,在险象丛生中一群群金黄色的骆驼,它们满载着货物在古丝绸之路上,挺立着高大健壮的身姿,迈开矫健的步伐,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这里,城内胡商蕃客云集,市场上商贸交易繁忙。因为城里繁华的贸易,在以骆驼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时代,人们用骆驼做标志,把这座城定义为“骆驼城!”
      时光带走了往日的繁华。我沿着古城墙在城中转来转去,伸手抓一把黄土,仿佛还能感受到二千多年前的温度。看见这座城早已变成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城外还有大片的古墓,见证着人与城不离不弃的关系。二千多年来,每天早晨陪太阳一起升起,傍晚伴夕阳一起沉醉。
      
   王奶奶的期盼

文/邢剑丽

         常听人说祁连山下的曹营村,有个叫王之臣的农民。1937年红西路军败退祁连山时,他家救助过7位红军失散人员,其中4名红西路军将士没有留下姓名。民乐县的本地人都希望救助过的红西路军人员中有徐向前元帅。徐向前是红西路军的总指挥,西路军败退祁连山的特殊时期,也许来过祁连山下的曹营村。民间传说着他曾经隐蔽过的窑洞。被当地人叫做徐向前窑洞,也许这个故事只是民乐人心中一个美好愿望吧。为了证实这个愿望的真实性,2012年6月,我曾经去过曹营村。
        进村后来到一名乡村医生的诊所打听,一提起红西路军,村民们都知道王家与红军失散人员的故事,他们热情的指路。王之臣的儿子王得相居住在村里,我找到他家,王家夫妇很高兴,拿出王之臣的相片让我看,那张相片因时间久远已经变的模糊不清了,他又带我们来到他家祖茔。他说王家的后人给王之臣立碑时,时任县长朱俊章亲自为王之臣题写碑文。碑文上写道:“故公生于一八八三年卒于一九五四年十月初四日,故公乐善好义,勇于助人。于一九三七年四月营救红军将士贺主成、林春芳等七人掩藏于臭泉沟窑洞内养伤十五天,慷慨解囊相助指路东返。略纪其事,高风亮节以昭子孙”。正因为他救助过红西路军将士,他的墓碑也略大于茔园同族其他人。
      王得相说他父亲共生了6个儿子,5 个女儿。1943年出生的王得相,有个姐姐也在本村生活,名叫王金莲。90多岁了,如今依然健在,1937年时,16岁的王金莲曾给林春芳等人送过饭。听到这个消息我赶快来到王金莲老人家。只见她一身黑布衣,依然是大襟衣服,裹过小脚,此刻正睡在炕上午休。听说有人来看她,来打听红军的故事。她一咕嗗翻起身来,脸上挂着微笑。我告诉她,到这里来看她是因为她父亲救过红军,她给红军送过饭。王奶奶看上去干净、慈祥也很精神。她记性很好,清楚的记得1937年发生在她家的那段往事。
        王奶奶头发全白了,而且那么稀疏。眼睛已经不好使了,她摸索着端祥了我半天,认定我来的目的后,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她扯着我的手不放松,是怕我会像当年的红军那样匆匆离开吧。听明白我的意思后,竟咧着早就没有牙齿的嘴笑了:“林春芳回来啦,他找到了我爹!”
        王奶奶心里是明白的,用她90多岁的年龄赢得了整个曹营村老老少少的尊重。同时好像也宣布了她家的胜利。她要讲红军,讲她父亲。王金莲奶奶说从她爷爷王耀新开始,王家就置田置地,到民国时期已是当地富户。
        位于甘青交界地的民乐县,常有马家军来侵扰。当地人深受其害。马家军一到,村民们吓的四处躲藏。民国十七年的一天,马家军来到王家索财索物,那天正好父亲王之臣外出躲过了这一劫。爷爷王耀新和大伯王尽臣被马家军绑起来,全身用布缠住泼上油活活烧死在村头。
        说到这我感觉到王金莲奶奶的双手颤巍巍地,她哽咽着讲着她的爷爷和大伯。王之臣家对马家军的仇恨是刻骨的,当时马家军统治着河西,王家敢怒不敢言。1937年4月的一天,祁连山下正下着大雪,天气非常寒冷。村里的人们早就关门闭户待在自己家中,村里的狗叫的很厉害。不久他家庄门外有人叫门,家里人都很害怕,以为马家军又来了。王家大庄子有高大的围墙,王之臣上到房上想看一看外边的情况,见有7个人在庄子外边,来人说:“老乡!我们是红军不会伤害你们的,只想借宿弄点吃的。”
        不久前红军与马家军在高台、临泽的战争,村里人都听说了。王之臣赶快打开庄门,让他们进来。看着这几个红军很疲惫,手脚都冻伤了,大冷的天却穿的很单薄,王之臣夫妇把他们让进屋,让到炕上。火炉烧旺了给他们做饭,让他们充饥。马家军搜查红军的风声很紧,还有地方民团,怕被敌人发现招来不测,他们7人在炕上休息了一会,天还没亮王之臣把他们带到了三里外的臭泉沟。臭泉沟其实是山下一条很清澈的水沟,沟旁有王家的一个庄子。为了放牧和耕种山地方便,王家在那依山用黄土夯成高大的围墙,山下还打了几个窑洞围在里面,这样的建筑就叫庄子。围墙圈羊窑洞住人,那里很少有人去。
        父亲王之臣冒着全家被杀头的危险,每天叫我和母亲给他们送馍,送饭送水送药。给他们杀猪,为他们炖鸡汤补身子。十几天后,这几名红军要去寻找部队,为了不连累王家,他们记住了父亲的名字,特殊时期我们不便打听的太多,只知道他们其中一人叫林春芳,是红三十军的医生。临走时,父亲为他们准备了干粮炒面,告诉他们行走的路线以及马家军队在附近的岗哨情况。
  父亲对家里人说:“不许对任何人说起红军来过的事,曹营村长期受马家军统治,我们白天怕马家军蹂躏,晚上惧土匪抢劫,成天忧心重重。红军来啦,他们那么困难却没侵犯咱家任何利益,纪律严明,待人和善。这些人是好人哪!咱家应该掩护和接济,帮助他们摆脱困难,让他们东返归队,说不定哪一天他们还会回来。”
        这样的盼望一等就是12年,1949年9月的一天,县城中学一位叫赵文明的教员,来到距县城二十里外的曹营村。他是来给王家送信的。他曾听父亲说过王家掩护过红军的事,他说今天有个天大的好消息,有个叫林春芳的解放军,跟随部队来解放民乐,向他打听王之臣家。林春芳说1937年王之臣曾救助过他们,是他的救命恩人,因军务在身不能离开部队,让赵文明送信来,说想见父亲一面。
        父亲接到信真高兴呀,我们全家都兴奋极了。父亲骑上家里的驴连夜赶到民乐城找林春芳,林春芳所在部队因军务于凌晨4点已经出发了,出发前他给房东留了一个条子,告诉房东若有人找就把条子交给来人。房东把条子交给父亲,父亲见条子上写道:“当天在五坝宿营”父亲骑着毛驴一路追赶,第二天下午赶到了五坝。
        父亲去部队打听,大伙都知道林春芳。久别相逢,真有说不出的高兴。林春芳给部队领导说:“王之臣是1937年,在西路军失败的困难时期,掩护过我的救命恩人。”他让饮事员准备了饭菜招待王之臣。晚上俩人睡在一张炕上,知心的话儿说也说不完。
        早上起来,部队要挺进张掖。又要分别了,为酬谢父亲当年的恩情,林春芳把一匹青骟马连同新马鞍送给我父亲。我父亲硬不要,可他坚决不行,再三说明心意,怕当地政府不相信是部队送的,还给乡、区、县政府出了证明。后来部队走了,父亲骑着马拉着毛驴回到家。
        到了阴历八月十五,父亲让我哥哥王德志专程到张掖去看望林春芳,给他送去我们自己家做的大月饼和一些土特产品。母亲让我哥哥打听另外几个在我家隐蔽的人,在什么地方,如果在张掖,让我哥哥都去看看。我哥哥回来的时候,林春芳给我哥哥送了一套衣服还有鞋袜,特意给父亲带了两条烟。
        九月份我们收到林春芳从兰州寄来的信,除了表达谢意之外,还让我爹带儿子去兰州找他,说他可以帮忙安排工作。这次父亲没有回信,他说儿子们都没有多少文化,不要再给部队领导添麻烦,当年王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王家总算等到了民乐解放,等来了解放军,等来了林春芳,他已经很满足了。让儿子们在家种田支援前线,支援生产也很好。
  不久,林春芳所在的部队开赴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战争。1954年10月初4,父亲去逝了。我们家再没有联系过林春芳。
        朝鲜战争结束后,林春芳先后担任东北军区后勤部卫生部第二十六陆军医院副院长,东北军区第一陆军医院院长,沈阳军区总医院第一副院长,沈阳军区后勤部卫生部副部长等职。1988年民乐县整理党史资料,林春芳写了一段红西路军失败后的回忆,再次深情地提到了王之臣的救助,没有提当年在王之臣家是否有徐向前。我们查阅资料,徐向前的回忆录里也没有。1993年12月林春芳在沈阳逝世,享年81岁。
        那天我搀着王金莲奶奶在院子里走走,她拄着拐仗。可以看出王奶奶又是高兴又是伤感。我望着她稀疏的头发,满脸的皱纹。轻轻告诉她我要告辞了,她一直站在门口,我走了很远还依稀看见她被孙子搀着,还在依依向我挥手。
        她家盼来了红军,盼来了解放。红军胜利啦!好像也宣布了她家的胜利,她父亲的选择胜利啦!70多年过去了,她讲的最多的依然是红军的故事。她说讲红军的故事是她父亲最大的幸福,也是她的最大幸福!当然她的心里也许还有一份期盼。
      2015年11月,94岁的王金莲奶奶安详的沉睡在了民乐的土地上。2017年中秋节,一次跨越八十年的团聚引起民乐人的关注,林春芳的二女儿林朝胜和她的爱人郭伟、林春芳的小儿子林东平和侄子葛江洋,一行四人从辽宁沈阳专程来到民乐,祭拜和看望王之臣及子孙,延续上了两家人的关系。这样的场景一定是王奶奶一生的期盼。倘若真有在天之灵,林家这次寻亲之旅一定圆了她的期盼、她的梦了吧。

扁都口关外炒面庄

文/邢剑丽
     
      在通往青藏高原的路上,有一个美丽的小山村。她静静的守候在扁都口关外,人们叫她炒面庄村。她与扁都口相依相伴已经千年。如今变的更加迷人。每逢夏季扁都口脚下金花绽放,炒面庄被金色的花海淹没成农庄小岛,灿烂成人间仙境。也有人说她是童话世界。四面八方的游客聚焦在这里,欣赏扁都口美丽风光的时候,也不忘品一口炒面庄的炒面。
      千年以前,夏季的扁都口关外还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冬季牧草枯黄。马背上的民族来这里游牧。天然的黄金牧场上散落着大批的牧户。他们在大头目的统治下,世世代代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每年达隆东智一家都会来到扁都口关外的大草滩上,居住在这里是他家的习惯。没有人知道这些游牧民族的祖先是乌孙人、月氏人、还是匈奴人。
      扁都口是地域符号,也是地名。山脚下有几孔窑洞。牧人一生都在迁徒,永远都在路上。有些富裕的牧主把牦牛毛羊毛擀成毛毡。用毛毡搭建成毡房,这样更利于迁徒使用。到了转场的季节,达隆东智 一家跟几户牧人聚集在一起,长辈跟男人们商议着,挑选一只肥壮的羯羊,定个时日宰杀掉煮一锅羊肉,让老人和孩子们都来,大伙聚在一起吃顿饱饭,也好顺顺当当的赶路。这一次分别到下次转场时才能回来。人们端起大碗的酒,抓起大块的肉,一边吃肉一边喝酒,直到一醉方休。
      这顿饭即是离别时对草场的留恋,又是牧人之间增进友谊的一种方法。女人们忙里忙外,她们忙着灌羊血肠子,忙着添火煮肉,忙着一碗一碗的盛上羊肉汤,分别端给每一个吃饭的人。她们想着要让每个人都能尽情享受这一顿美餐,吃过这顿饭后,她们就要收拾好家当,把大小包裹摆放好,迁徒时让牦牛驮上行李,转迁到新的牧场去,一路上没有时间停留,吃不上饭是常有的事,孩子们骑在牛背上,饿了伸手抓一把褡裢中炒熟的五谷,嚼的津津有味,褡裢是最好的粮袋子,炒熟的五谷是途中最好的干粮,母亲们早已将各个褡裢装的满满实实,足够一家人一路上食用。当牧人携家带口,赶着牛羊再次来到扁都口关外的时候,战争的硝烟早已散去。没有一点改朝换代的准备,汉朝的移民已经陆续来开荒种田,发展农业啦!达隆东智一家再次来到扁都口的时候,发现有几间房屋坐落在草滩上。他们很生气的说:“谁来这里占据了我们的地盘!”他们的脑海里出现的第一反应是:“草场被破坏啦!”往年他们居住的窑洞四周,盖起了几间草坯房,一片片草地变成了大大小小的农田,牛耕地,马拉车组了最初的田园。移民在田园里种上庄稼,青稞、小麦、大麦、豌豆、油菜、胡麻,因依着祁连山农作物不需要特殊的浇灌,通常靠雨丝就能长的很好!草原上点缀着乡村的景象。达隆东智家跟几家亲戚联合起来,要找移民打架。他们叫囔着:“滚蛋吧,强盗!滚回你们的南方去!”附近的守军跑来维持秩序,牧人终于知道这样的现实已经无法改变,无力改变只好适应。他们学会了用牛羊与农户交换食物,他们知道青稞、小麦、大麦、豌豆、胡麻,都是最容易储存和携带的食物,新来的农户把交换来的牛羊圈养起来,半农半牧的组合,才是最切合实际的活法。
      盖房的移民是单龙家族的爷爷、伯伯、爸爸和叔叔们。官府让他们来这里屯垦戍边。南方的生活方式是定居而不是迁徒。他们对住在附近的达隆东智一家和他们的部族都很友好。为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愿意跟他们交朋友,用花样繁多的饭菜招待他们,还请牧人的大头目来品尝汉族人的手艺。汉族人家的面条、炒菜、米饭、煲汤,大头目从未吃过,觉的很新鲜。鲜美的味道,吃过之后一直没有忘记,单龙家还给他们送瓷碗、瓷杯、木桶、木盆这些生活用品,方便了他们的生活。慢慢地牧人们把仇视变成了融合。大头目心里很清楚,移民带来了先进的文化和生活方式,要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必须跟他们融合在一起。
      冬天来临的时候,达隆东智的妈妈天天忙着推磨,想多储存一些炒面,在迁徒路上吃,可是家里的人口多,石磨太小,推出的粮食吃不上几天,又要推磨。根本没有储存的炒面,达隆东智的妈妈非常着急。几户族人聚集在一起,商议着如何炒粮食,先把粮食炒熟,即便推不成炒面也可嚼着吃。时间不等人,不赶快迁徒,等一场大雪封了路,牛羊没有草料无法过冬,后果不堪设想!
      单龙家族听说达隆东智一家要转场,赶快跑来帮忙,妈妈婶婶们赶快帮着淘粮食,爹爹爸爸搬来自己家的大铁锅,在院子里刨个坑,架起大锅,放上柴禾干牛糞点燃熊熊大火。达隆东智的妈妈要往锅里倒粮食,单龙的婶婶挡住说:“等猛火过去后再倒,那样炒出的粮食不容易炒糊炒焦!”猛火过后粮食倒进锅里,单家爸爸用铁锨翻炒,单家爷爷往火炭上压一层炉灰,让火炭均匀散热。一会儿一锅黄灿灿的粮食出锅了,又一会儿一锅金灿灿的豆子出锅了,香喷喷的。嚼一口嘎嘣嘎嘣的脆响,满嘴全是香味。大人孩子你一把我一把抓着吃,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炒熟的五谷杂粮再放到石磨上推成面粉,用开水一冲,一碗一碗的五谷粥,转眼之间变魔法似端出来了。达隆东智的奶奶高兴地说:“这炒面再配上牛肉干,奶酪迁徒的路上,我们再不用发愁没吃没喝啦!
       一锅锅的粮食炒出来,摊在院子里。单龙的爹爹让达隆东智和他的爸爸,叔叔帮着把炒好的粮食拿到自己家的水磨上去推。推好的面粉一袋袋装起来,准备路上用。单龙家族热心帮助达隆东智家炒炒面的事,很快在方圆几十里传开啦!周围的牧人纷纷跑来。他们也想让单龙的爸爸们炒出黄灿灿的粮食,不糊不焦不夹生,推出的炒面细腻均匀味道好。他们骑着马,赶着大轱辘车拉着成袋的粮食,从四面八方汇集在这里,要用牛羊换炒面,用粮食换炒面。他们说:“单家爷爷,咱们也是朋友。这个忙单家一定要给我们帮。”单家爷们就这样帮完这家帮那家,炒面在这一带出了名。
      没几年,单龙家族几户人家,因开荒种田,养牛养羊,加卖炒面逐渐富裕起来。家族人口也增加了许多,可是他们却明显感觉到边关山区有一种危机,隐藏着许多不安全的因素。时常担忧着山里的土匪贼寇会来抢劫财物,杀人放火。他们清楚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达隆东智一家那样,愿意跟他们做朋友。毕竟山高皇帝远,必须严加防范才是上上策。他们商议着打个庄子,庄子有较好的防匪防贼功能。单龙家族拿出钱来,请周围的邻居朋友们帮忙,拉运黄土。用黄土夯实成高大厚实的院墙,配上结实厚重的大门。山墙内盖几间房屋,一个家族或几户人家住进去,多数庄子打好后以姓氏命名。单氏家族打的庄子就叫单家庄。
      谁知道开工啦!肥沃的黑土地,松软的土质适合牧草生长,适合农作物生长,却不适合打造庄子。由于松软的土质粘合力不好,打出的山墙不够牢固。高度和宽度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标准,单龙的大爹叹息着说:“这土像炒面一样,打庄子太费劲,这地方吃炒面,盛产炒面,连土质也像炒面啦!”大伙笑着说:“这庄子打好后,不叫单家庄子就叫炒面庄。”后来单家的爹爹爸爸们,在土中掺杂上一些草末、羊毛加水再放入夹板中用石头打夯,总算把庄子的山墙打牢固了。庄子墙高6米,宽4米在那个年代起到了防御作用。庄子内住着几户人家。他们是炒面庄最早的定居着。随着时光的流逝,来炒面庄定居的人越来越多,最终形成了村的规模,人们就叫他炒面庄村。
      扁都口是甘肃通往青海的险关隘口,因地势险要,风景独特而闻名,炒面庄也因千年的陪伴而美丽,炒面庄这个带有地域特色的地名,就这样一直沿用到了今天。
 

作者单位:民乐县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
                                               
 邢剑丽创作简历
邢剑丽,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张掖市作家协会会员,西部散文家协会会员,张掖民政史话编辑。网名紫罗兰仙子,百花仙子。现供职于民乐县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祖籍湖北武汉。
2003年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在《甘肃日报》、《兰州晨报》、《兰州晚报》、《甘肃工人报》、《文苑 西部散文》、《中华散文精粹第十辑》、《中华散文精粹世纪美文》、《甘肃法制报》、《甘肃红色故事》、《甘肃工人报》、《西部教育参考》、《张掖日报》、《张掖广播电视报》、《金张掖周刊》、《酒泉日报》、《西风》、《张掖民政史话》、《甘泉》、《张掖党史》、《生命树》、《祁连风》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小说,神话故事、童话故事、诗歌、童谣等文学作品300余篇,共50多万字,多次获奖。
 
 

责任编辑:周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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