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的山水湾

清溪的山水湾
 

丁康权（江苏）

 

    那是上学期开学的时候，由于眼睛视力极差和自己的成绩不佳，我未能参加高考复习，后来由于与老师的关系融洽，才勉强地进校参加复习。当时我怀着一颗高兴而又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心跨入已不属于我的中学时代，面对人生高考第一战场，并且是位战后的不泄气的我如今却又有点自卑。我的成绩比他们任何一位都差，强烈的外界压力促使我必须努力学习。

 

    每当考试失落时，心里总觉得难过和不安，要是今年再次从那三八线上滑铁卢了，该怎么办？我如何再去见爸爸和妈妈呢？他们辛勤地从早到晚地劳动，从卖猪羊鸡身上赚取可怜的人民币，仿佛一块又一块的补丁贴补到我的学杂费上。我自己经常反问自己，如果不好好读书，如何对得起父母。每次考试过后，如果有错了总是认认真真地改正，最终找出错误的原因才肯罢休。

 

    其实，生活往往不可能尽自己的意愿。当一个人在一个学习环境里，就必然会受到某种感染。自己的单调的学习生活和来自底层的精神压抑，就轻而易举地被这种感染所冲破。农村里的少男少女本身就缺乏更多更好的精神食粮。

 

    我的同桌潘建华和我坐了三个多月，开始我俩很要好，无论什么事两人都商量后才行事，但我也渐对他略有不满，这就是他总喜欢谈论一些男女之间的微妙感情，并且神乎其神，惟妙惟肖，仿佛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的欢欣，使我不敢领教他的现代舞潮理论，评论少女的美妙。但是时常之下，不免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神往。

 

    一天的傍晚，晚霞留下了余辉，真有秋水共长天一色。秋风微微吹拂，人们常言：“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可是，那个秋天的傍晚啊，却胜似春天的早晨。同桌潘建华走到我的身边，突然问道：“你知道爱情这回事吗？”“你说什么呀？”“我问你，你可知道男女之间的恋爱啊？”“什么恋爱不恋爱，现在要考试来临，你要爱，你自己去恋爱吧！”“不，你听我说你就知道了，恋爱就是男女之间结成朋友，两人相亲相爱，将来结成永远的夫妻，你可知道，男女交朋友不比男孩之间的朋友，那种甜蜜，那份柔情，只有品尝过那种伊甸园禁果的人才能深深领略到其中的滋味。”他完全沉醉于一种似爱情的幸福的回忆，不时露出喜悦之情。

 

    “真的？”我红着脸说。

 

    “我不信，你如果不懂的话，又为什么总是要帮助缪静琴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似乎有点嫉妒。

 

    “你胡说什么。”我有点气愤地站起来。

 

    “不要发怒，不要发怒，我们坐下慢慢说。”

 

    “好，看你再说些什么。”

 

    “我问你不是没有一定根据的，你既然不肯说，也就算了，我倒向你倾吐心中的秘密，我很信任你，你比我沉稳，感情不外露，你像一个社会上的大人一般，不过你千万不能告诉其他同学，那些同学的嘴如同雪花一样，到处张扬。”

“嗯。”我随口一声，内心也感到一种激动和喜悦，一种对异性的本能喜欢油然而生。“老实告诉你，班上有一个女同学，我非常向往，你知道她有多么漂亮啊！她浑身雅艳，遍体娇香，两道弯眉画远山春，一对眼睛秋水间，脸如莲花，唇似樱桃，分明是仙女下凡，昭君出塞。我非常非常地想念她，但是她却不能理解我这颗多情的心，我的心都要等碎了，我希望能有一个人搭理我，能帮我解答内心的疑问，可是，又有谁知道我的心呢？每当我看到她，心头就涌起甜蜜的感觉，只要她在场，我不论干什么，都干得非常得劲，非常出色，为的是得到她的欢心，谁知道每次每回她一点都不能感觉到，这怎么能使人不伤心，我宁可不要上大学，如果能娶到她为妻，那将是我这生最幸福的。”他说完，我又叹了口气。

 

    听了他的话，竟对他可怜起来，替他惋惜，随口说了声：“说不定我会帮上忙。”其实他讲述的对象我太了解了，并且为此震惊，内心一阵又一阵的绞痛，但我又清楚地知道他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缪静琴。

 

    潘建华的内心独白，深深地触动着我埋在心中的爱之弦。我把她深深地埋藏在内心，至今也未表露过。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上课我的视线不停地在缪静琴身上游荡，她那瀑布似的黑发，那苗条的身材，纯朴宁静如清清的溪水，她柔顺得比洁白的小羊羔还可爱，她刻苦，今年肯定有希望进入中文系的，凭她的聪颖，我深深地祝愿她。

 

    看到她笑起来如盛开的芙蓉花，如柔枝嫩蕊含苞待放，若不是我俩经常谈论文学、人生，我不敢相信她是凡人，我的这份感情将永远保留到我与她同时拿到大学通知书的那天。我发愣了。

 

    “哎，你在想什么啊？”潘建华问我。

 

     “ 没，没什么。”我哑口无言。

 

    “你，是不是爱上谁了？”

 

    “什么，没有，不可能。”我有点不耐烦地说出。我现在完全明白潘建华那种心态，他不可能得到。

 

    我没有前天的那种同情之心，同时也深深地感到中学生之间的微妙情感为什么这样复杂。

 

     晚上，我也没有认真地学习，也第一次失眠，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觉，心情如大海波涛，汹涌澎湃。一会儿脑海中浮现出缪静琴那皎洁的脸庞、苗条的身躯、蓬松而柔美的披肩发，忽然她在百花丛中微笑着向我走来，我激动得热泪盈眶，抓住纤素的小手，一把搂在我的怀中，把她的秀发使劲地抚摸。尔后，两张软软的脸紧紧地熨贴在一起，嘴唇胶贴一般，一股暖流在我俩的身心激荡，是的，我从未接触到这样天使般的少女，“我爱你！我爱你！”火山喷发着岩石的威力……

 

    多么美的梦，难以圆的梦，第二天为什么要醒来，为什么还要去复习、考试、再复习、再考试。

 

    突然，潘建华这几天发表演说，他现在又在转攻另一位白衣天使了，那位眉含薄黛、眼留清波的女性又使他魂不附体了，他还说缪静琴现在追求朱季平了，她洒脱的个性，无拘无束，这次被潘建华添油加醋地渲染，使一些同学信以为真。

 

    她为了学到更多的复习知识，充分地利用这最后的时光，与朱季平接触频繁，本来这对我又有什么相干呢？可是，为了那晚那美丽的梦，我一看到他们在一起学习，心上就如铁锤击了一下，是的，我深深地知道朱季平是完全有可能考上大学的，他比潘建华要强三倍，这怎能不使我痛苦呢？假如她坐得和朱季平那么近怎么办呢？假如她被他拥抱接吻，那怎么办？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在纸上半小时就画了一个圈，还没有画好。

 

    我恨他，为什么要干涉我那个梦呢？不让我多在头脑中保留几天呢？

 

    但又恨得无理，任何人都有爱别人和被别人爱的权利，我太自私了，算了吧！我要下决心，一定要考上。

 

    每当我看到缪静琴，心头就感到不舒服，得病似的，整天打不起精神，骨头散了架似的，同学们发现我消瘦多了。

 

    一天，她来向我借橡皮，并和我聊天，我没有理她，并且气她，弄得她尴尬极了，这种痛苦是不能向别人说的，包括父母、兄妹。

 

    因为到了这种地步，思想也变得狭窄了，每当我做完作业的时候，总是托着下巴深思着，同时，偷偷地看上几眼，来宽慰自己的心，心里总感到这样充实一点，对明天也充满信心，虽不能在一起天天学习，但心里总认为这都是暂时的，她是属于我的。

 

    事实上，她已经不是我的，她和朱季平两人又说又笑是天生一对，有可能他们还一起看过电影呢！我只希望她能被我的多情感化，也希望朱季平开恩饶恕我，把她赐给我，但又想他们相处得这样好，怎么舍得分开呢？越想越头晕，索性不想，到操场上去跑步。

 

    不过，我也几次动摇对她的爱，歌德对夏绿蒂式的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该怎么办呢？以后怎么过日子呢？把牙一咬，狠下心，埋头搞好学习，一定要实现自己的夙愿。

 

    潘建华在自己生活圈子中活得很自由，他又在赞许另一位艳丽的姑娘，况且我还有这样一位朋友。时间流逝。

 

    缪静琴拿到录取通知书到我家来，愉快地说：“走，到海边去玩玩，让我们好好享受大自然的美好风光，消除这最后冲刺的拨得紧紧的神经，去，好吗？我的书呆子。”

 

    我看着她，呆住了，闭着双唇，我落榜了。

 

    什么话也没能说出口……。

 

    只听到清溪的山庄水在弯弯地流淌……。

 

    丁康权，20世纪60年代生于中国江苏南通，笔名逗号。著名诗人、江苏省作协会员、致公党党员。毕业于中共江苏省委党校研究生院政治经济学专业。

 

    社会职务：无锡市滨湖区作家协会主席、无锡市侨商会常务副会长、无锡市如东商会会长、无锡市工商联常委政协、无锡市梁溪区文教卫专委会委员、南通市如商总会副会长。

 

     现任职务：江苏盛世天下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江苏盛玺天下文化交流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无锡华晶飘之霖有限公司董事。已经在国家级和省级媒体刊物上发表上百篇各类文化与经济作品。曾担任无锡金中富国际期货公司副总、无锡市人民政府秘书、无锡广电集团电视台制片人。

 

    于2018年12月在凤凰出版社出版《寻梦的时光》诗歌卷、散文卷、新闻卷三本书。因文学和经济作品影响力被业界人士誉为“江南新一代儒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