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景物,人才
——我和张家湾镇的几度接触
李冬
——我和张家湾镇的几度接触
李冬
在京东,在古代,张湾镇是个大镇,从古到今,很是有名。通州著名作家王梓夫写了一部《漕运古镇》的小说,对清代的古镇风貌,描写的很是仔细,景物人物,描摹得可谓细致入微,读之,我就仿佛穿越了历史。引起我油然地发起了思古之幽情了。有引起我回想起我和张湾镇的一些往事,虽然历时弥久,43年望中犹记。依然历历在目。尽管我当时接触的人和物只是一鳞半爪,看到的也是浮光掠影,却也也表达了相逢初见的真实。今日想来,那是新中国特殊年代的古镇面貌,应该留下一些昔日的影像。于是,就不管不顾,欣然命笔,写下此文,以飨读者。
一
高楼金——远望古镇土城墙
记得很小的时候,就听大人们说到张家湾。那时,要说谁家的驴长得壮实,脊背宽宽的,骑上这头驴舒服。就会说:“瞧这驴,骑到张家湾不铲屁股!”张家湾在哪儿我是不知道的,但我还明白,张家湾是个很出名的地方,离家很远!十几年以后,我到通州城里读书,才从师兄胡绍先那里知道张家湾就在通州南边,十几里路,不远,张家湾镇附近有个小村叫高楼金 ,村里有个爱艺术的年轻人,叫田金理,他引荐我星期天去看看他。第一回听到高楼金这个村名,觉得怪怪的。尤其是最后这个“金”字,莫名其妙!我知道胡绍先是个红脸汉子——-实诚人,就决定去试着走一回了。
那是六十年代,别说没有公交车,就连每样像样的道路也没有,就凭着我的两条腿开拔吧。边走边打听,边看农家风景,不到十点就到了高楼金村里了。我走进小院,田金理就迎接我了。初次相见,并不感到陌生。此人,中等个,方脸。很魁梧。衣着整洁,利落。握手很有力。拉着我先看看他那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才两个多月,只会笑。妻子姓朱,我们聊起文学,气氛融洽。只是孩子还小,怕冷,家里没有煤球了,要赶紧去买。急事急办,我就跟着田金理推着小车,奔向慕名已久的张湾镇了,煤场就在镇西口的路边,面前居然是一道土城墙。我那时可不知道这道土城墙的价值,更不知道城墙的来龙去脉。只是估摸着,土城墙大约有一丈多高。经过多年风雨的洗礼,墙面剥蚀得够呛。墙面凹凸不平,墙头豁牙露齿。别看它是黄土堆积成的,可是很结实,我用手抠了抠,只留下几道划痕。城墙南北走向,仿佛一条土龙,卧在道边东面。我向南望去,看不到头,向北望去,也看不见尾,我当时估计这道土城墙大概是从北边的土桥一直绵延到张湾镇的西口。可见,当时的人们,对这座古镇的保护程度了。就凭着残存的这段古代城墙,也可以断定,古代的张家湾,是不可小视的城镇了。
我正有滋有味地看着,想着,田金理已经买好了煤球,我们就该回家去了。路上,田金理发现我对城墙感兴趣,就给我讲开了历史,这是一个好读书,钻研的人,才20 几岁,学识如此渊博。我真的很佩服啊。他说:“这段城墙是明代修的,周长九百零五丈,厚一丈一尺,高两丈一尺,原来外墙是有城砖的,由于连年兵连祸结,不知是哪年那月,外面的砖就没了!唉,这和北京的城墙的建筑是一样的,要是留着多好呀!这城墙在这里站立了六百多年啊!
如今回味着他说的话,感慨颇多、别看只是一段土城墙,也是古物呀。它就仿佛是一位历尽沧桑的老人,它会看见北京和平解放,也会看见农民无可奈何地加入了农村社。又很快进入了人民公社,有了公社,就开始大跃进·····“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它若有感情也会发出慨叹的。
那是上个世纪60年代初,农民刚刚分了几分自留地,总算有了自己的土地了。集体的大食堂办不下去了。家家户户买了新锅。
(大炼钢铁,家家的铁锅都被砸了。)不够吃的,以瓜菜代之。处于半饥饿状态的农民,正搞着“四清运动”,张湾镇,是北京乃至全国的四清试点单位。我从高楼金回到通州城里,一路上,听到几拨农民小声地说着“四清”的事,我见到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也抹着眼泪。今日想来,要不是一连串的运动加运动,张家湾的古迹一定会保存的更好,如果现在开发出来,这个古镇,就是一个景点。也许就像山西的平遥古城那样,该有多少人前来到此一游呀!
即便如此。在当时能把这段城墙保留下来,也着实很不易。公社化,深翻地的劫难,都躲过去了,由此可见张湾人是有眼观光的。我感到最为遗憾的是,不知何时,土城墙不见了。不知是谁的主意,毁个土平,我再也看不到这段土城墙了!指导近几年来,就在土城墙附近,占了好大一片田地,盖了一群楼。不中不洋,没有文化,张湾镇的古韵风光,已经面目全非,幸好村里还保留着一点古迹,否则,真的没的可看了!悲哉!
头一回去张家湾,只是和张家湾镇擦边而过,还不曾识得张湾镇的真面目。心里有些遗憾。但我在高楼金半日,收获也不少。田金理,一个不到23岁的农村青年,只有初中毕业,除了每天干活挣工分,还坚持写作,绘画。没出请师傅指点,完全是独立钻研,厢房的四壁,挂满了他自己画的国画。他的工笔花鸟,写意牡丹,可圈可点。他的画,让我钦佩,他的精神,给我鼓励。他绝对是一棵人才苗子。怪不得师兄如此引荐,只可惜他过于劳累,英年早逝。不然,他一定是通州文联的一员,他的作品也会在《运河》季刊上亮相的。唐代王维诗云:“圣代无隐者,英灵自来归。遂令东山客,不得顾采薇。”通州文联的几位先生,都是思贤若渴,奖掖后进的文苑绿化者。那是绝对不会漏掉一切文学路上的探索者的。
和他依依惜别时,他对我再三叮嘱:“放假就来,我带你到镇上看看。”我自然是欣然答应的。还对他做了保证:“我会来的,一定的。”,谁也不会想到,过了一年,十年动乱就开始了,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能有机会再次拜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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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萧太后河——只是古镇的一面镜子
等到我工作之后,再想去张湾镇一游时,正好赶上了“十年动乱”,到处都是硝烟四起,火烧油炸,哪里会有心思,访古寻踪呢?直到1969年的“九大”之后,社会安定一些了,我才又产生了亲眼目睹张家湾古镇的念头。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师兄胡少先。他很高兴,并且又给我介绍了一个名叫康德真朋友,师兄说他是一个爱读书的年青人。
那年秋天,迎着瑟瑟秋风。我从牛堡屯骑车上路。沿公路往北走到马营村口,在桥上,有人指点我说:“往前走几百米,下了公路向东,沿着一条小路就直通镇里了。”
这是我和张湾镇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从西头走到东头。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漕运古镇吗?古人说:“听景别见景,见景更稀松。”古镇如此呀!当时想,这个有名的古镇甚至不如牛堡屯更显得热闹些。看看街道两旁吧,一水的平房。门口挂着牌子,几乎都是供销社的分店。我手头没钱,都没进去,要是从外观上看,这些临街店铺,还是有些古镇风采的。有的古色古香,有的门窗别致。不消说,这都是几十年前的建筑。新中国成立以后,一次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毁了多少小门小户的商家,毁了多少善于经营的商业人才!按当时说:“三大改造取得了伟大胜利!”今日看来,分明是破坏了城区、古镇,市场的繁荣。物质匮乏,老百姓挣工分糊不饱肚子,干一年活,几乎家家欠生产队的粮食款。哪里有钱购物,有些物品有钱没票也买不到。供销社门庭冷落,街道格外冷清。记得那是在1963年,“四清”搞的最激烈的时候,这里有一位市级干部蹲点儿,搞的格外热闹,紧接着就来了个是文革动乱,都忙着“斗批改”,谁去理会古镇的风貌和遗址的保护呢?说来话长,就此打住。
不过,也有几处可以看出古镇的踪迹,一是西北角的一座桥,桥上的石块坑坑洼洼,还有一道深深的车辙。样子很难看,确实真宝贝,这是历史的遗迹,这是吉光片羽,难能可贵的历史痕迹!再一个,就是西口路南的清真寺。这是一块净土,什么乌七八糟的运动都挡在了门外头,第三就是萧太后河了。这条河离康德真家不远,那时,他是小队记工员,当晚,他领我到队部,沿着河的西岸走向队部。河面雾蒙蒙的,看不清楚,只听见哗哗的流水声,两岸树木阴翳。假如在白天,风景一定很美。后来才知道,西口那条河也是萧太后河,我经常从桥上过,曾几度看见一些人撒网捕鱼,很有情味。萧太后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太后,留下这条河,个古镇留下一面镜子!
那时的康德真,确有不凡之处。此人个儿不高,知识却很渊博。正所谓“身不满五尺而心雄万夫”之类的人。怪不的后来当了中学教师,教学地理历史,都是响当当的,其后,下海经商,又小赚了一把,如今有房有车,早就进入小康了。我叫他“小康弟”,实在是名副其实。那天晚上,我们俩坐在萧太后河的岸上。聊起了张家湾古镇,是那样沾沾自喜,洋洋自得!他给我介绍说:张家湾古镇在古代是很有名的。被人称为“千年古镇”。张家湾镇因漕运的兴起而兴,又因漕运的废弃而衰。
他读了有关资料,感叹近百年来,昔日的古镇繁华盛景已经荡然无存。只能从那些残留下来的遗址能看到古运河畔悠久的历史文明和深厚的文化内涵。这里有600年的古槐树,有辽代开始修建的古城墙和明代修建的通运桥,还有运河古道遗址,千斤石权,漕运巨石等遗物,让人联想到古镇惜日的繁忙与繁荣。当年,那些沿运河往来的达官显贵、商贾行旅,都要途经张家湾,也包括漕运的船队,载货的商舟,都在这里停泊上岸,又在这里下马上船。看看桥面的石板上留下的累累车痕,就知道这里曾经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了。有迎来送往的宾客,有依依惜别的恋人,有搬运货物的船工,有远度重洋的外国使节,或举杯饯行,或挥手致意,或流泪挽留,或叮嘱送别,古镇码头,曾上演过一幕幕人间聚散离合的悲喜剧,活生生一幅大运河上的“清明上河图”。
他还说:根据各种文史资料反映,张家湾在明代中前期,它的繁荣程度,比起通州城内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修建整个北京城、紫禁城、十三陵等场地,所用的建筑材料,几乎都是从南方各省水运而来,在张家湾起卸转运,这更印证了“漂来的北京城”这一说法。他还说,镇里原先有一家曹家当铺铺。说明我们这个镇和曹雪芹,和《红楼梦》也有联系,还和 明清晚期冯梦龙和凌蒙初写的《三言二拍》也有关系。其中有好多篇都对通州张家湾做了描写,有的则完全是以张家湾为背景。可见当年张家湾,人文荟萃,驰名中外了······。听着他的讲述,我真的入迷了,想穿越历史,回到古代的张家湾多好。
夜深了,他给铺床,我才发现他的一间小屋里,藏书很多而且码放得十分整齐。外国文学最多。临别时送了我几本,还细致地给我讲了书的内容和观感。有了这次张家湾之旅,我才读到一些世界名著。记得有《红与黑》、《俊友》、《包法莉夫人》、《鲁滨逊漂流记》、《十日谈》等等。我几度捧读,爱不释手。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康德真就住在我们小区的附近,经常看见,聊起文学,依然兴趣甚浓!聊起张湾古镇,更是充满了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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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芳草地——今日古镇生机勃勃人才辈出
十年动乱结束,改革开放之初,古镇人的聪明才智得以充分展示,20年前,还顾不上古镇的文化保护,乡镇企业恰如雨后春笋一样,生机勃勃显示着活力。仿佛三国时期,一时涌现出众多少豪杰。这些张家湾的后辈们,有智慧,有胆识,善经营,会管理的才子、女侠,层见叠出。乡政府,决定出一本书,记下他们闪光的一页。就需要找一些民间的文人墨客,挥毫泼墨,鼎力协助。
张家湾地区,人杰地灵,人才荟萃。从这里走出的作家刘祥,成就卓著。早已跻身于文坛巨匠之列。当时,他又创作,又编《运河》季刊。无暇抽出时间参与。于是,师兄胡少先又找到了我。加上本地的文学爱好者十来个人,一块编写这本书,我们住进了芳草地,这幢新建的乡政府大楼里,我们白天乘车到全乡采访,每日宴请之后,文友们畅谈观感,挑灯夜战。众人合力,写出了一本记录张湾镇创业者不凡事迹的书。对于我,有幸纵览张湾镇的全貌,看了有名的古迹,了解了古镇的风土人情,委实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我曾经走访了当时的铝合金门窗厂的厂长刘玉山,和他的几度攀谈,对他深深佩服。一位农家子弟,只有30岁左右,他的产品走进北京乃至全国的重大建筑。走南闯北,指挥若定。企业发展,蒸蒸日上。我怀着激情与钦敬写出了一篇报告文学,题为《大将风度》。另有这个厂的技术员张永琪,巾帼不让须眉,20几岁,初中毕业,当时结婚不久,抚育着牙牙学语的娃娃,竟然负责亚运村建筑的门窗设计。形式创新,不同流俗,得到了国内外专家的交口称赞。一个农家的女孩,一位年轻的母亲,一位花庄中学的初中毕业生,做出如此骄人的业绩,如何不让人刮目相看。于是。我就以《我爱阳光》为题,写下来她的事迹,也写出了我的感触。此书出版后,老兄胡少先对我说:你的文章到编辑部得到认可,题目文字都没有改动。我听了,心满意足。
写作之余,乡政府也让我们坐上大巴,到各个村,各个企业参观游览。这是我对张湾镇的全面接触。此时,古镇的街道热闹起来了,政策对头,八方辐辏。不少古迹保护下来了,清真寺由胡少先书写匾额,更显得庄重肃穆。永通桥保护下来了,还重修了一段城墙。立起了“运河漕运码头的石碑,供游人游览访古。古镇的几度变迁,起起伏伏,透视出古镇人们的气度。张湾镇,明清两代数百年的繁华,如今正朝着现代化小城镇发展,张家湾乃是大运河畔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大运河又因张家湾而显得厚重、古朴。几度和张家湾的接触,我仿佛在读着一本历史教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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