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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故事

时间:2017-08-08 11:18来源:原创 作者:马云飞 点击:
母亲的故事 马云飞 单位新调来一位局长,同事向我描述他的长相,说五十岁上下,小个子,秃顶,小眼睛,撅撅嘴儿,说话略有点儿结巴。我忽然感觉心紧缩了一下,问他,你知道他姓什么吗?同事从嘴里拔掉烟头,扔到墙角,说姓王,叫王福来。啊!我张大了嘴,差



母亲的故事

马云飞
 

    单位新调来一位局长,同事向我描述他的长相,说五十岁上下,小个子,秃顶,小眼睛,撅撅嘴儿,说话略有点儿结巴。我忽然感觉心紧缩了一下,问他,你知道他姓什么吗?同事从嘴里拔掉烟头,扔到墙角,说姓王,叫王福来。啊!我张大了嘴,差一点儿叫出声来。

    你认识?同事眼睛瞪得挺大,我想说扒了皮我认识他的骨头,但我没这样说,我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在同事再三追问下,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听:

    我母亲六十六岁,农村人,这辈子除了操持家务,就是下地干农活,没进过几趟城。母亲没念过书,但眼前的字,还是识几个。母亲长得瘦小,满脸皱纹。满头白发,总是梳理得很整齐。母亲的眼睛很亮,看上去很有精神。一口的白牙,笑起来很好看。

    母亲从小就没有母亲,母亲的母亲,生下母亲后,第四天就死了。母亲十六岁嫁给了父亲。三十六岁,父亲在砖窑给人家干活,砖窑踏了,把父亲给压死了。没办法,要怪,也只能怪老天。当时八个人在窑里,只压死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父亲,这都是命!

    大贵是弟弟。大贵有个外号,叫大破缸,为什么叫大破缸?等我把这个故事讲完了就知道了。我的弟媳是城里人,长得漂亮,生个男孩儿,叫毛毛。毛毛六岁那年,弟媳在后山上,上吊死了。村里的人,都私下里议论说,弟媳死前曾跟王福来进了趟城,而且还在城里住了一个晚上。弟弟说弟媳是被王福来给害死的,村里的人也都这么怀疑,可没证据。没证据也只能说说。

    那年大年三十晚上,毛毛闹着要去邻居老王家,也就是王福来家看放鞭炮。那年毛毛九岁。老王家有钱有势,老子过去是生产队的队长。生产队解体的时候,趁机捞了一大把,家里有车有马,自然就成了大户。大儿子王福来在城里的工商局当局长,据说凡是要做买卖,都要经他亲手批准,有权有钱。每年过年,都坐小汽车回来,车上拉着鱼、肉,还有名烟好酒。大年三十,谁家都放鞭炮,可谁家也没老王家放得时间长,放得花花样儿多。全村的鞭炮都放完了,老王家还噼里啪啦没完没了,而且还放礼花,好多农村人,都从没见过。

    到老王家看放鞭炮,不光是毛毛,还有左邻右舍的孩子,还有闲着没事的大人。一大帮人,围在老王家院子门口,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下,谁也不敢往前靠。弟弟大贵说毛毛,不准你去!毛毛立刻撅起嘴,眼睛看着母亲叫奶奶。母亲说,让毛毛去吧,小孩子,过年高兴!毛毛一跳一蹦往外跑。大贵说,我就看不惯老王家那德性,好像这天下都是他家的。母亲在煮饺子,回过头来说,哎呀,人家过人家的,咱过咱家的,管他干嘛!

    毛毛和几个孩子,站在老王家大门口,看老王家放鞭炮。老王家不光放鞭炮,还放礼花。乡下的孩子,都是头一次见过放礼花,漫天的五颜六色,看得毛毛眼花缭乱,高兴得又蹦又跳。老王家的鞭炮放完了,孩子们围拢上去,捡没炸响的。毛毛也跑上去捡。老王家的两个孙子,都比毛毛大,一个十五,一个十六,长得膀大腰粗。两人各自拿着根棍子,冲过出来,抡着棍子,说不许捡,谁捡了,都给我交出来。毛毛刚捡起一个,王家孙子踢了毛毛屁股一脚,说快交出来,毛毛赶紧把手里的爆竹放在他手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砰!爆竹在王家孙子的手里炸了,崩了王家孙子的眼睛,王家孙子“哇!”地一声大哭。另一个孙子,向毛毛冲过来,毛毛一看不好,调头就往家跑。

    王家人在屋子里,听到是自家的孙子在哭,呼啦啦冲出来,问是怎么回事?王家的另一个孙子撒谎说,让毛毛给打了。于是,王家人一窝蜂追赶毛毛,一直追到家里,并当着母亲的面,一把拽过毛毛,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子,毛毛被吓傻了,老半天才哇地一声哭起来。母亲见状,疯了一样扑上去,被王福来,也就是那个在城里工商局当局长的王福来,一脚踹在肚子上,母亲惨叫一声,倒在灶台边上。这时候,弟弟大贵挑水从外面回来,见状眼睛都红了,扔了水桶,抡起扁担,左打右劈,上下翻飞,叮咣一顿乱砸,把王福来媳妇的脑袋打破了,打肿了王福来他爹的手腕,打得王家人四处逃窜。

    母亲被送到镇上医院,医生检查说没事,回去好好休息。母亲身体没事儿,心里却窝着火,简直太欺负人了,那么大个人,撵到家里打一个九岁的孩子,都是些畜生。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下午,时间大概是四点多钟,母亲躺在炕上休息,大贵在院子里喂牛,毛毛一个人在看电视。一辆面包警车停在了院子门口,从车上下来五六个警察,冲进院子,问大贵,谁叫赵大贵,大贵说有什么事?王福来从警车里探出脑袋说,他就是赵大贵,把他抓起来!警察一拥而上,把大贵摁倒在地,给他戴上了手铐。大贵说你们凭什么抓人?没人回答大贵,警察们只管抓人,只管把大贵拖上警车。等毛毛跑出来的时候,警车已经拉着警笛跑远了。毛毛跟在后面拼命跑,哭着喊爸爸。母亲跑出来,一把抱起来毛毛。毛毛哭着问母亲,说警察为什么抓爸爸,爸爸是坏人吗?母亲已经说不出话,也哭不出声来。脸色灰白,看上去吓人。

    大贵被抓走,母亲连夜赶到镇上,到派出所要人,说赵大贵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抓赵大贵,而且还给他戴手铐?可镇上派出所的人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可能是县公安局刑警队抓的。母亲又连夜赶到县城,找到了刑警队。刑警队的值班警察说,是抓了个叫赵大贵的,但不允许见人。问他为什么抓人?值班警察说,私藏枪支,而且还开枪伤人?母亲没听明白,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值班警察又说了一遍。母亲一屁股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看天。那天夜里,天上没有月亮,只有星光。

    正月初六那天中午,母亲得知王家大儿子王福来从城里回来了,便去王家讨说法,凭什么诬陷大贵,谁私藏枪支,谁开枪伤人?王家人正围坐在炕上吃饭,王福来坐在他爹傍边,见母亲进来,还挺热情,说吃了没有,没吃一块吃点儿。母亲“呸!”吐了一口,说你们老王家没一个好的,都是畜生!王福来他爹突然吼一嗓子,说我操你妈!王福来赶紧摁了一下他爹的肩膀,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赶快给我滚出去!母亲冷笑了一下,说我看你们这些王八蛋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今天就死在这儿了!母亲脸色青紫,浑身哆嗦,突然用头撞向饭桌子,吓得王家人赶紧扑上来,扭扯住了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毛毛跟了进来,“哇!”地一声大哭。母亲扭过头,厉声说,孩子,别哭!刚才在家,奶奶怎么跟你说的,别怕,跟他们拼!毛毛立刻不哭了,冲到王家人跟前,又打又咬,拼命喊,打打打!

    正扭扯着母亲的王家人,竟然被毛毛的气势给震住了,赶紧松开手,任凭毛毛乱咬猛打。母亲蹲下来,抱起毛毛,嚎啕大哭。母亲说,毛毛乖,咱不哭,毛毛是奶奶的好孙子。毛毛见奶奶哭,又哇哇大哭起来,说我要爸爸,我要爸爸!王家人呆呆地愣着,你看我,我看你,没人说话。母亲平静了一下,说,你们王家也太欺负人了,至于嘛,你们,就为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你们抓人,这天下都是你们家的?说我们私藏枪支,还开枪伤人,你们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王福来从炕上站起来说,私藏枪支、开枪伤人,你去跟县公安局说去,在这儿说没用,我告诉你,谁要是想跟我们老王家过不去,那就是跟党和政府过不去,你知道吗?没个好下场!

    母亲一听,先是一愣,立刻感觉像是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这样的话,王福来都敢说得出口?母亲打了个冷战,心里害怕,有些慌张地跟毛毛说,毛毛咱们走!

    从王福来家出来,母亲就去了村头卢燕家了。卢燕是母亲的干女儿,两人处得像亲娘俩儿。卢燕没事的时候,也喜欢跟母亲聊天。母亲心里一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就要到卢燕家,把肚子里的话,稀里哗啦全都倒出来,该哭就哭,该骂就骂,哭够了,骂够了,回家就没什么事了。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老王家抓走了大贵,母亲简直就要疯了。母亲把这几天的事,给卢燕讲了一遍,然后哭天骂地,把王福来那个王八羔子骂了个够,骂他不得好死,咒他过了年上班,就得被车撞死。

    卢燕的姐夫在县人事局工作,具体做什么,卢燕也不知道。卢燕跟她姐平时不怎么来往,听说赵大贵被抓,卢燕也急了,说这共产党的天下,都成他老王家的了?卢燕抓起电话,怒气冲冲地说,找你,不找你找谁?吃什么枪药,就是吃枪药了!我姐夫呐?叫他接电话!卢燕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在电话里说给姐夫听。姐夫说他认识那个叫王福来的,据说这个人的口碑还不错。卢燕说不错个屁。姐夫答应卢燕明天到刑警队去问个究竟,让母亲放心,如果情况属实,估计不会有什么事。

    弟弟大贵是在三天后回来的,一到家,二话没说,拎起来一把镐头,说要跟王福来拼命。母亲上前死命拖住大贵,说你跟他拼命,他是什么命,你是什么命?大贵把镐头摔在地上,没想到镐头突然反弹起来,砸向院子里的水缸,只听“咣当!”一声,好好的一个大水缸被砸破了一个洞,后来村里人都管大贵叫大破缸。

    同事听完我的故事,瞪大了眼睛问,你说的王福来,就是------。我说你想哪去了,我你还不知道了嘛,啥都不行,就会编故事,瞎编故事一个顶俩。
 


    马云飞  男  60年代出生  80年代开始写作并发表作品  曾就读于辽宁文学院  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  现就职于某行政机关。
(责任编辑:江南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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