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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家里家外 第三章 高中三年在鹿城 临近9月，秋天渐凉，毕业生的录取通知陆续而来。新平的同学很明显地分为了四个走向，考的最好的上中专技校读完工作包分配，继续愿意读高中且成绩好的考上州属公办高中楚雄一中，大部分同学顺理成章进入本县一中大姚一中，少数一部分落榜无书可读直接停学回家该种地的种地养猪的养猪。新平属于第二种。 处在州府的楚雄一中，对于新平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村孩子而言，是异常陌生的。因为从小到大就没出过门，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怀揣录取通知书随着妈妈乘坐县车队的班车到楚雄，一路沿途，倍感新奇。终于辗转进到校园，熙熙攘攘的老师同学使得整个校园热闹欢腾。新平被分入了各地优秀学子纷纷云集的楚雄一中外县班，开始了正常的三年高中生涯。聪明优秀的同伴，学识饱满的老师，打趣闹腾的室友，神秘不可侵犯的女生院，喧嚣闹腾的男生院，如同龙泉书院的参天古柏，都久久地存在了新平的记忆中。 楚雄一中，秀甲威楚，确实颇具名校风采，在那个并不富足的80年代，万卷楼图书馆、阶梯教室、实验大楼、计算机楼、学校医务室、洗澡室、科技楼、足球场一应俱全，这在当年来说是所有县属中学根本达不到的。一届一届的学子们在这里度过了快乐的时光。 全校学生大会上，张毓吉校长总是激情满怀，“同学们，你们来到这历史悠久的龙泉书院读书，一定要胸怀远大，要关注国际国内形势，发愤读书！”这位大腹便便的教育名家，素有“西南八大才子之一”美誉，他的话，从来都是振聋发聩，备受师生敬重的。 绿茵场上，语文学科组刘志杰老师高亢嘹亮的足球比赛解说响彻全场，“下半场比赛已经开始了，首先由高二年级117班代表队发球，身穿9号白色球衣的足球队长苏建东接球成功，一个虚晃，顺利过人，看，看，准备射门，9号，稳住，稳住，好球......”全场激动得声嘶力竭的呐喊，多么惬意的时光啊！下午饭是在足球场看球吃完的，天气凉爽，男生，女生，每人捧一个大碗，不住的欢呼着好球，激动的时候，筷子都舞掉了。面对驰骋球场挥汗如雨的男运动员，场外观看的男生投去羡慕的目光，女生应该有倾慕的涵义吧，嘻嘻，那个年代，单纯而美好，所有人都为班级荣誉而鼓掌。没有晚读全靠自觉学习的日子，真美好！说说解说员刘志杰老师，英俊潇洒，才气逼人，人帅也就是了，还语文教得好，普通话讲得好也就是了，还酷爱足球解说，在那个年代，多新鲜的技能啊，大家对他简直崇拜得不得了。后来，刘老师出任楚雄一中校长。 学校晚会上，高二年级117班的现代舞《命运》一举成名。钢琴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贝多芬的《命运》，当当当当......非常完美，以致于晚会结束好些天了，这个优美的旋律只要一响起，精心编排的舞姿就呈现在眼前，奔放、热烈、对命运的不甘与回击......太美了！当时炸开锅的，是竟然敢男女生混合拉手跳，让当时其它班的同学着实嫉妒了好些日子，也让政教处的领导无奈了好些日子。不管吧，不能让开放成为主流。管吧，也太小心眼了，学生会觉得校方太保守。总之，新平所在的这个班，是闹出好几回动静了。 楚一中的名气是不小，足球代表队直接踢到了日本。在楚一中新建的大型室内体育馆，一场演唱会邀请来了不少明星。十四五岁的懵懂少年新平和其它同伴一样，抓住“时代机遇”成了追星族，那才叫一个争先恐后啊，多少同学抓着笔记本挤在门口围着，耗着。还算幸运，新平得到了大明星的亲笔签名，《黄土高坡》主唱杭天琪，《苦乐年华》主唱范琳琳，相声大师常宝华常贵田叔侄，签名就在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上珍藏着，封面都快翻烂了，炫耀了一些时日。 高中生涯，是一个幼稚与成熟交融、懂事与冲动碰撞的成长阶段。名动全国的八九学潮，新平是在楚一中念书那几年听闻的。领导人胡耀邦在北京逝世，在悼念活动期间，极少数人借机煽动，北京和其他一些大城市出现了较大规模的学潮和动乱，北京市高校数百名学生到天安门广场进行绝食。当时形势沸扬，已经来到省会昆明。楚一中作为当地最高学府之一，当然成为政治稳定工作的重要阵地。那短暂的一些时日，是有一些紧张的，班主任，政教处领导，宿舍熄灯很晚以后都还驻守在男生院。新平收到来自昆明同学的私信悄悄告知昆明的局势，并且再三强调保密。新平看完，目瞪口呆，极受震惊。依照同学要求，新平在独自看后毫不犹豫地撕毁了信件。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正义终为胜者，楚一中的师生们波澜不惊，没有任何状况，一保常态，该上课的上课，该踢球的踢球。似乎，经历过点什么的人可能成熟得快一些，埋头读书的同学多了一些。高二那一年，新平16岁。 男生院里洗漱台，是一个魔性的地方，越是最寒冷的冬天，越有脱得一丝不挂的男生云集，比拼谁勇气可嘉，比拼谁胆气更在，接满一大盆冷水，一大排站着，一声令下，迎头而下浇灌下来，浑身冻得瑟瑟发抖，继而，是挑战之后的自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有的是火热，谁会在乎冰冷。借着洗漱间的回声，天然的扩音设备，正好可以飙歌，同时把冷水刺激的尖叫传得像杀猪一般。快乐，就这么简单。 男生院，是一个比教室有更多乐趣的温馨家园。当年楚一中的男生院，是一个四合院，层高最高不过五，红砖房，中间一大块草地。新平随着室友们，在那个四合院里，东西南北四院都轮着住遍了。四栋合一的男生院只有一个保卫，姓汪，同学们都记得汪保卫的习惯用语：“你几个，赶紧些，要熄灯了”大家还给他纠正语法错误，你，是单数，几个，是复数，连起来说，有语病，改成你们几个，语法才对。上课期间，院里是安静的，只要一放学，顿时就像炸开锅了。熙熙攘攘，“走村串寨”，嬉笑打闹，只要没到指定的作息时间，没有人管。多少个时日，新平与室友结伴同行，一手拎着水壶，一手端着大碗，幸福满满地回到院里，品尝着食堂饭菜，也品尝着喧嚣热闹的氛围。东西南北四合院喊人的，对歌的，声音直接传到对面。有小录音机的播放着齐秦“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 漫漫的黄沙掠过”......中间那一块公共领地，就更有趣了，尤其是星期六不上晚自习的幸福时刻。新平的班上有一个拳击爱好者，戴上拳击手套，在草地发起挑战，看着大手朝着对手有力的挥舞着，看客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越紧张，越刺激，越呼叫，越带劲儿。每逢周末或者节假日，宿管员就会把那个小黑白电视机搬到公共草地上放给大家围观，陈佩斯的小品让大家笑出了眼泪，海湾战争的新闻让大家心紧紧地揪着，仿佛时势造英雄的时代就要来到身边一般。那一年，1991，新平高三。 高考的改革，刚好降临在这一代，云南将过去高考的文理科分组变为文史、理工、医农和地矿四类，每类只考4门。新平选择的是文史考语文英语政治历史。高考揭榜，新平出其不意的考砸了，强项语文英语成绩很好，算是高分，但政治一科，把前程毁了。新平不会忘记，考后的那个下午，学校草地上，拿着招生报凭记忆核对答案的瞬间，一步步绝望了，政治科目的多项选择题，几乎全错。就像彩票，你买456，人家摇出123，阴差阳错，大错特错。完了完了，前几年新平的政治学科多次前三名，少数第一名......新平瞬间泪崩，感觉是命运在和自己开玩笑。就这样，名校与自己擦肩而过，认命了。 新平的高中生涯，受益良多。受教于当时刚好被评为全国名校的楚一中，他，是幸运的！ 相同的三年光阴，弟弟新华，在大姚一中念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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