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念乳汁 一 母亲 乳汁垒砌的峰 如此峻傲 从乳汁的峰峦间 淌下 人类最长最古老的河 河水清澈 温厚 一串串鲜红的生命 拴在浩大的长河边 濯洗 喂养 最后 把长河牵走 把河水拉得更长 更粗 更纯 母亲 乳汁咯血的疼痛 如此坚硬 乳汁颤动的花纹 叠满生的沧桑 与死的苦难 站在乳汁的悬崖边 仰望乳汁的峰巅 让人怎样惊心动魄 二 母亲 乳汁澎湃的涛声 震撼大地 抚摸涛声 涛声明亮如烛 烙满生命胎记的利刃―― 涛声 悬挂在 雷霆或者风暴的最前沿 一束瑰丽的陶火 自远古澎湃而来 原始的寂静 从此被涛声击破 母亲 乳汁温暖 馨香 绚丽无比 滔滔乳汁 漱亮 一个个洁白的清晨 扛一面补丁片片的腥涩海风 为所有 被乳汁漂白的生灵 赶制一袭精美的岁月 而灼红的慈爱 被涓涓乳汁 光彩夺目地打磨 伴随着 每一天清晨 第一缕阳光 博大无边地 深入一片肥沃的麦垅 三 母亲 爬过乳汁的山峦 淌过乳汁的河 怀念乳汁的日子 吮吸乳香的姿式 依然鲜活如昨 这黄金打造的结构 倚着透明的水势 一生一世 坚硬无比 遍体通红的血脉 缀满乳汁的斑痕 擎一面面张扬的血旗 踩着鲜红的水势而来 在秋天 将一座座山岗累累收获 母亲 淌满乳汁的河 浮满粒粒如穗的文字 这崭新的乳汁串如珍珠 晶莹夺目 文字喂我 一片爆响的咀嚼声后 一截疯长的肌骨 从此 顶天立地 而我呢 母亲 我就躺在您巨大的慈爱边 揽一枚桂枝 任丰赡而坚固的滋味 久久不褪 (2011年建党九十周年全国诗歌大奖赛一等奖) 春风 今天 我又走进春天 将折叠的春风一一打开 春风薄薄的 透过春风 照见冬 泪痕满面 春风绚丽 飘举的衣袂 绣满犁铧 水和种子 这些朴素的形象 让人想起一些温暖的往事 春风一个激棱 抖落满兜的蛙鸣 鸟声 老农人便再也不在炕上磨蹭 拎起一串民谚 扶犁扬鞭 深入一片水的宁静 春风吻过小溪 春风舐过草地 最后 春风走向山峦 与逶迤的山脉一起 走进岁月的葱茏与豪迈 (2016.3.) 帆 在所有作物的群落中 你是出类拔萃的一种 早晨 连同 腥咸的渔网 渔民们 把你 播种到 碧波浩渺的大海里 又在傍晚 唱着渔歌 把你粼粼收割 你 时常 在诱人的渔火边 疲惫地打盹 有时 也撩起宽大的裙裾 为多情的爱侣遮羞 涛声 涨满 你洁白的胸膛 海水 打湿 你苦涩的记忆 你总有信心 等待明天 在明天 吮足阳光 大地的精气 又一次 在大海中 勇航 播种的季节 播种的季节 布谷鸟从南方衔来 家乡 弯弯曲曲的垅埂上 便又艰难地爬行着 祖辈劳顿的风格 满田满畈 肥沃的乡谚 民谣 在苍老得佝偻的犁铧下 又＃然有序地耧动 老农人挥舞着牛鞭 一阵吆喝 驱赶着满田的风雷 风风火火地 走向三月 那金属般拔节的祝愿声里 抬眼看一看三月的田野哟 所有的牢骚 忧忡 都被漫天蜂蝶吟成爱情 而每一个晴朗的早晨 父亲都把一大串关于农事的谚语铐牢 结满蛙鸣的禾茎下 倒悬着 爷爷 字字千钧的嘱托 爷爷的烟斗 一杆薰焦的竹管 顶上 砑得溜圆的烟窝儿 常年挂在那撅得老高的屁沿 睁开迷糊的眼睑 就着茅厕边透过的月光 打开盛满记忆的烟袋 人生的不幸 缝了一层又一层 布满汗渍的憧憬 凄凉地浸遍 每一根苦涩的经纬 捻出吧 把人生的失落和悲酸 把年龄的苍老 与岁月的遗恨 默默地抟团 捏紧 就着月光 按进 一丸丸富足 安康 让苍老的记忆 岌岌归还 一个个古老的传说 爷爷的爷爷的故事 便在烟斗中频频点燃 吸一口 品一品世态的炎凉浓淡 尝一尝人间的苦辣甜酸 吸皱了栗木烟斗 吸皱了古铜色脸庞 吸皱了今天的思考 明天的展望 爷爷的烟斗啊 盛满了喜怒哀乐 盛满了追求和信念 以及今天 昨天和明天 凝望家园 人类固有的双手 严格地遵循着劳动的规则 一只手建造家园 一只手搬动石头 砌在河边 从此 堤岸 一道难以逾越的河槛 与河流 温馨地相拥着 守护着我们世代相衍的家园 河流溅起浪花 美丽的花朵 闪烁着生命的火花 数千年如昨 一丛丛鲜活的生命 如长江水冲漱得溜圆的鹅卵石 铺排在大堤之外 忽然 一阵阵沉闷的雷声 划破长空 引出洪魔出世的咒语 洪魔掠过我们的家园 亲人 数千年一脉的生命呵 如一根摇曳的草 在浑浊的江水中艰难地呻吟着 以华夏民族特有的韧力 忍受着洪魔肆虐的撕咬 生命支离破碎 生命訇然倒下 家园 洪魔掠夺的战利品 悉数轶失 风雨如磐的黑夜 一个不屈的民族 再次扛起祖辈的坚韧 与洪魔搏斗 洪魔出没的地方 人民子弟兵倾营出动 于是 一个高大的民族 再一次立波涛之上 召唤她的子民们 日落归家 家园 我们唯一的依托 站在高高的堤岸上 眺望洪魔劫虏的家园 军民筑起长堤 生的希望 如坚硬的烛火 在大堤之外 蓬勃燃烧 父老乡亲 再一次 携眷而归 儿童节 孩子 春天到来的时候 你要读书 走过父亲和母亲 耕耘的土地 听一株禾苗拔节的声响 你在想些什么 孩子 我们的祖辈 曾经挥舞着锄头以及镰刀 从这片土地上 坦然踏过 留下太多的歌谣 太多的豪壮 最终留下你 一粒纯粹的种子 自然而又亲切 根须布扎的地方 都是鲜红的土壤 养分充足 极好的墒情 最适合作物生长 孩子 你注定属于春天 一种朴素的逻辑 早晨起床 夜晚睡觉 白天背着书包上学 唱歌 以学生的形象 追赶一片禾丛的节奏 一串透红的桑椹 或者一盒甜脆的巧克力 还有满兜的童话 小故事 深情地把你喂养 你结实的肌骨 因此比父亲 更加高大 强壮 你明亮的瞳孔 因此比母亲 更加纯良 真挚 这种优秀的长势 属于春天 孩子 春天到来的时候 你要读书 小平 您好
小平 您好
掀开整整一个世纪 沉重的历史之幕 问候您 腥风血雨的大革命时期 愤而抗争的白色起义 到长征 到延安 您目光如烛的睿智 在任何一个漆黑如磐的黯夜 都凿开一条 可以窥见光明的隧洞 拨开烽火连天的战争迷雾 问候您 抗日战争 解放战争 千里跃进大别山 一支利刃 果断地插向国民党统治的心脏 南京 一个旧世纪的盘踞点 便再也难以安静 “中国人民站立起来了” 循着这个伟大的声音 问候您 共和国的开国元勋 在万众欢呼的天安门城楼 站成又一道钢铁长城 紧紧地守护着中华民族 这座坚不可摧的雄伟大厦 曾几何时 “文革”骤起 风雷又再 您始终点燃 那支总也难以割舍的烟头 静静思索 默然不语 但您啊 您的身躯 却依然那么挺拔 您的头颅 依然那么高昂 您走过的脚印 依然那么结实 坚硬 在江西那个修理厂的围墙边 那块青葱如毯的麦地 年复一年 您走出了一条结实的路 一条中华民族从深重灾难中崛起的 再生之路 迎着您的微笑 问候您 改革开放的大潮 从您燃起的烟头 喷薄而出 好大的大海之潮啊 潮声涌过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一片欢腾 一片振兴 高楼在潮声中拨地而起 车流在潮声中纵贯南北 滚滚财源 在潮声中舐过的地方 堆起一座座金山 银山 堆起中华民族灿烂的笑靥 “一国两制” 也从您的烟头燃出吗 您那总也难以割舍的烟头 点燃中华民族复兴的熊熊大火 您胸如大海 人格若金 您始终相信春天 总是在春天 来到祖国的大海边 您在大海边讲讲话 祖国 便又一次掀起蓬勃的春潮 您习惯性地挥一挥手 香港 澳门 便如期而归 百年国耻 顿然冰消 可是您 却悄悄地走了 在潮声急涌的地方 在金山堆起的南国 在笑靥如葩的中华大地 您不需要任何馈偿 问候 带着您的豁达和睿智 一生的战斗 艰辛与磨难 以及默默忍受 走向另一个 中华民族精英云集的国度 “儿子”的诠释 儿子 一个朴素的称呼 自称为“人民的儿子”的人 是站在人的峰巅 回望人格的陡峭与森严 以最博大的胸襟 包容山与海 以及人类最角落的肮脏 与最沉重的挫折的 人 人类所有的文明与进步 都源于一个称呼：儿子 而人类所有的创造与财富 又都为了一个称呼：儿子 多么昂贵的称呼 多么富有的文字 肩负着儿子的使命 演绎着儿子的故事 需要怎样的雄心与胆识 而把一个作为儿子的事业 做好做完 又需要怎样的睿智与恒心 但是 您做完了 整整一个世纪的路程 您走得太艰辛 太沉重 腥风血雨的大革命时期 愤而抗争的白色起义 到长征 到延安 千里跃进大别山 到万众欢呼的天安门城楼 十年“文革” 群英匍伏 您始终昂起高贵的头颅 居然从江西那个修理厂的围墙边 走出了 一条中华民族崛起的改革之路 您在春天的大海边讲讲话 祖国 便又一次掀起蓬勃的春潮 您习惯性地挥一挥手 香港 澳门 便如期而归 百年国耻 顿然冰消 这就是您 中国人民最昂贵的“儿子” 七十棵烛树 ____为中共建党七十周年而作 七十根蜡烛 一只手点燃 七十棵常青树 组成森林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党啊 一颗燃烧的星球 被森林高高地擎起 升入星空 加入繁星密布的星系 河流急湍 山岳欢鸣 为党 一个寿星的华诞 庆典 种植的手 早已在春天 长成作物 葱茏的森林中 拱起的脊背 横亘成东方最巍峨的山脉 战马嘶鸣 鏖斗的呐喊 在那堵褐色的山岗上 纫成阔叶 阔叶上 经纬纵横 绿色的脉管内 流动着阳光 早晨 从虬劲的枝丫上 汗滴落下来 蓬勃的生机 在每一天早晨 都酿作甘霖 把一个古老的民族 陶片 砑得溜圆的忠厚 滋润 禾苗 遍大地的希望和尊严 在雨露的滋润中 茁壮 坚硬 硝烟 弹片 战马 枪管 过去的颜色 过去的风景 都属于将军 挂满胸膛的勋章 绶带 将军 横刀立马 昂首阔步 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崇拜 他们就走进了纪念碑 一片英雄的根须 踏上七十级大理石台阶 一路踩响 或者高亢或者悲壮的章节 我们眺望东方 鼾声压实的早晨 掬一堆血 我们走向将军 塑像 猩红的滋味 聚满大地的精气 我们走向山峦 一蓬蓬巨大的烛火 于是 在山巅 为中华民族的兴旺 燃成通红的誓言 铁锤 镰刀 冶炼生命的工具 冶炼岁月 我们的党 七十岁的青春 一个灼红的工序 迸发火星 印在那方很漂亮的红绸布上 与将军一起 走向最高的峰巅 鲜红的永恒 旌旗拂动 一片烛光摇曳 我看见又一片碑的森林 以及人的巨影 啊 七十 黄金般的结构 沉甸甸的数字 缝纹间 时刻 涨满分娩的苦难 布满曲折的学问和逻辑 每一个早晨都涨潮 每一个夜晚都生汐 潮涨潮落 汐生汐灭 从早晨到夜晚 从夜晚到黎明 站在七十的海岸边 我们聆听 风声 谷浪 海啸阵阵 坐在七十棵大树下 我们读书 扳手腕 悄悄谈论爱情 一个时代远离我们去了 带走了硝烟和炮声 孕穗的花期 不再被薰黄 透熟的浆果 不再无故跌落 在将军的留言簿上 我们 肃立 致敬 在七十级台阶上 我们举起双臂 长成又一片茂密的森林 将军啊 醒来吧 请看今日七十的脚手架 那么壮观那么结实 枪管因冷却而晶莹 战刀因锈腐而沃若 都为森林 在通向将军的地平线上 我们一声吆喝 扛起和平 为七十 一片燃烧的烛树培土 (20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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