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丹吃手抓羊肉

周步

前年春节回到山丹，写了篇《在山丹过年，在山丹喝酒》的文字，一下子传开了，于是很多人都知道在山丹喝酒的规矩、讲究和精彩之处。其实山丹还有一个与之相匹配的地域文化标识，那就是在山丹吃肉。确切点说，是在山丹吃手抓羊肉。

山丹的手抓羊肉和其它地方大致相同，不同之处是，山丹的手抓羊肉比其它地方的手抓羊肉好吃多了。

山丹最好吃的羊肉在峡口、丰城堡和红寺湖一带。这么说肯定得罪很多人：其它地方的羊肉就不好吃了么？当然不是。但无论你服不服，这几个地方的羊肉好吃，已经成了大多数山丹达成的共识。前些时候在山丹，听到这样一个耳闻：为了卖个好价钱，有人把其它地方的育肥羊拉到峡口、丰城堡和红寺湖一带，玩“假进口”的把戏，这也给正儿八经的峡口、丰城堡和红寺湖的羊肉蒙上了一层阴影。同一时间还听到一个关于山丹炒拨拉的耳闻：一些山丹驻军的亲朋好友来了山丹，他们兴高采烈的请朋友吃山丹名小吃炒拨拉，结果是原价三四百块钱的炒拨拉，坑了军人的上千块钱，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行事，几年时间，就把一个山丹独一无二的地方小吃招牌给毁掉了。这件事的背后，我认为与政府部门的“不作为”有着极大的关系。这不是坑几个消费者，这是在毁掉一个地方的形象和毁掉了一个行业一个产业。

山丹峡口、丰城堡和红寺湖一带的羊肉有多好吃呢？如果说你觉的内蒙古的羊肉已经是最好吃了，那么我在这里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建议你去一趟山丹，你就直到世界上还有这样味道鲜美、与众不同的手抓羊肉。

就像你知道世界上有名马无数之后，建议你去天马的第二故乡山丹马场去看看你汗血宝马，这是同一个意思。

山丹这几个地方的手抓羊肉好在什么地方呢？或者说其它地方的羊肉差在哪里了呢？好在色、香、味、鲜上，还有肉的厚度。那么差在哪里呢？差在膻、柴、腻、膘厚等上面。有人说了，一个小小的山丹县城，满打满算方圆不足两百公里，羊肉能有这样大的差距吗？这就像高手对决，在于细微之处：这三个地方的牛羊，吃的水、草与其它的地方的牛羊确实是截然不同。

这几个地方的水、草属于碱性和甜性之间，山丹其它地方的牛羊就没有这样得天独厚的待遇和优势了。这些咸草有酥油胡子、沙柴、沙葱、羊胡子、锦鸡儿等几十种牧草和大黄、苁蓉、锁阳、麻黄等各种药材，有段子说山丹牛羊吃的是中草药，喝的是山泉水，确实如此。自古到今，山丹羊肉也就成了来人待客必不可少的首选佳肴。

山丹羊肉有手抓、爆炒、黄焖、羊肉面卷等多种吃法，我最喜欢吃的还是羊肉面卷。许是羊肉面卷的做法与众不同，也许是早年间物质匮乏，能吃到的大都是羊肉面卷。手抓、爆炒、黄焖的做法羊肉是主要食材，但羊肉面卷是羊肉和面卷基本各半。羊肉煮熟了的时候，把卷入清油和大葱、香菜等物的面卷放到羊肉上面，有些人家还要用一张面片罩面，这样做出来味道更纯、更正。很多时候是面吃完了，肉却剩下不少，究其原因，是肉的味道全到面里了。

宋朝诗人汪元量在《湖州歌九十八首》中有这样的诗句：“每月支粮万石钧，日支羊肉六千斤。御厨请给葡萄酒，别赐天鹅与野麕。”之后又来了一首：“第五华筵正大宫，辘轳引酒吸长虹。金盘堆起胡羊肉，御指三千响碧空。”这里的胡羊肉应该就是河西走廊——说不定写的就是山丹羊肉呢。胡马，胡马，远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边草无穷日暮。韦应物的这首《调笑令》中出现的焉支山就是山丹境内的焉支山。在中国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焉支山曾为胡人所居，所以焉支山羊肉也叫胡羊肉。也由此可见，焉支山羊肉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声名远播了。

秋末初冬，是吃手抓羊肉最好的时节，最近因为疫情被滞留在山丹，于是也就有了大饱口福的机会。我有吃羊肉的喜好，于是餐桌上端上羊肉的一刻，不等主人谦让，第一个出手的必定是我。“再来一块吧，回到北京就吃不上山丹羊肉了！”也许主人看到我饿虎扑食的吃相给予下台的阶梯吧，我却是往往心怀感激的又来一块……

2022.11.22于山丹。

周步，甘肃山丹人，现居北京。作家，诗人。作品以散文、诗歌为主。获沂蒙精神文学奖、张之洞文学奖、张爱玲诗歌奖等国内五十多个奖项。作品入编多个文学选本。多部作品被拍摄成电视散文等在电视台、广播电台朗诵播出。

(责任编辑：周步 )